可当徐璈被塞进木盆里以后,唯一适配的词就是混乱。
一片混乱。
徐璈趴冰上,盆在他头上,木桶小娃娃乱七八糟地滚成了一团。
还有同村叫不出名字的孩子也叫着过来捣乱,混乱中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徐璈一次又一次扑在冰上当肉垫的触感,以及那人好像哪儿都硬邦邦的骨头。
是真的邦硬啊……
撞上去哪儿哪儿都疼。
桑枝夏心有余悸地揉了揉发酸的胳膊,转头就看到人模人样的徐璈进来了。
滚成鸡窝的长发重新被发带束起,换身衣裳又恢复了沉着英俊。
这副皮相还挺能唬人。
桑枝夏垂首把眼里的戏谑压回去,抓着小凳子往边上挪了挪。
徐璈凑在她身边坐下:“祖父,村里冬捕可能要持续上三五日,这几日搭暖棚的事儿暂时先放一放吧。”
“不急。”
老爷子笑着说:“既然是村里的大事儿,那咱家自然也不能少了这份力。”
“都先紧着应下人家的事儿先办,其余的都可以往后挪一挪。”
徐家搬到村里前前后后得村民的帮扶不少,这种需要出群力的时候,就更不可耍滑。
徐三叔深以为然的点头,想想还有些兴奋:“我今日听村里人说,往年冬捕捞出过百来斤的大鱼,也不知道咱们今年能不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百来斤?”
“那么大的不该是给朝廷的贡品吗?”
徐三婶错愕地说:“可我没听说村里有向朝廷上供的事儿啊?”
“上供?”
徐三叔眼中闪过一声讥诮,微妙地说:“天高皇帝远可不是一句空话,此处距京都皇城三千里地,这里的东西怎么可能送得上去?”
也不是村民刻意徇私不报,而是如此偏远的小地方,官府衙门形同虚设,郡县州府也都自顾不暇。
别说是底下的平头百姓不知有逾百为吉,当将吉物供于皇族的规矩,只怕连当地的官员都不清楚关窍。
就算是知道,从村里把这样的好东西拿出去了,也没机会送到皇城。
这一路上无数大小官员亲手剥下的鱼鳞鱼骨,所需之数岂止百斤?
徐三叔言至此,面上多了几分晦色。
徐璈见了玩味道:“远也有远的好处,这样好的东西进了京都的城门,咱家顶多能沾上二两肉的光,在这里可不一样。”
“我听吴大哥说冬捕所获全村均分,就算是按户头算,百来斤的大鱼咱家也能分上一锅肉了。”
“肉?”
不足两岁的徐锦惜惊喜地瞪圆了眼,咂摸着指尖含混地说:“吃一锅肉?”
“嘿呀。”
桑枝夏把她抱起来点了点小鼻子,打趣道:“小锦惜这是馋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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