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看。她站了起来。他们看见她有所行动,又看见树旁的狗,便跑开去。
她再次跪下来,扒开了泥土,终于把乌鸦成功地救出了坟墓。但乌鸦跛了,不能走也不
能飞。她取下一直系在脖子上的红围巾将它包起来,用左手把它搂在怀里,再用右手帮卡列
宁解开系在树上的皮带。她使了全身力气才使他安安分分地跟她走。
没有空手来掏钥匙,她按了按门铃,让托马斯把门打开。她把狗的皮带交给他并嘱咐:
“管住他!”然后把乌鸦带到浴室,把它放在地面与水盆之间。它只是轻轻拍了拍翅膀,没
有更多的动作。洗过它的水成了黄浆。特丽莎用破布给它铺了个床,使它不沾染砖块的凉
气。鸟儿一次次无望地扑动受伤的翅膀,翘翘嘴,象是在责备。
21
她呆呆地坐在浴盆沿上,眼睛老盯着这只正在死去的乌鸦。她看出它的孤独与凄凉也是
自己命运的反照,一次又一次对自己说,除了托马斯,我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也没留下。
她与工程师的冒险告诉了她什么?轻浮的性爱与爱情毫不相关吗?那是一种无所负担的
轻松吗?她现在已经平静多了吗?
一点也没有。
她老是想象着以下的情景:她从厕所出来,赤裸的和被摈弃的肉体在小客厅里。被惊吓
的灵魂在颤抖,埋葬于体内深处。如果那一刻,内屋里的男人呼唤她的灵魂,她会大哭着扑
进他的怀抱。
她设想,如果站在那屋子里的女人是托马斯的一个情人,而那男人是托马斯,那又会是
怎样的情景呢?他所要做的只是说一个宇,仅仅一个宇,那姑娘就会抱着他哭起来。
特丽莎知道爱情产生的一瞬间将会发生什么:女人无力抗拒任何呼唤着她受惊灵魂的声
音,而男人则无力阻挡任何灵魂正在响应呼唤的女人。托马斯抵制不住爱情的诱惑,而特丽
莎每一个小时的每一分钟都在为他担忧。
她还有什么储存的武器可以使用呢?没有,她只有忠诚。从一开始,从第一天起,她似
乎就明白自己没有别的可以给予,唯有一片忠诚可以奉献。他们的爱是一个不对称的畸形建
筑:支撑着建筑的是她绝对可靠的忠诚,象一座大厦只有一根柱子支撑。
没多久,乌鸦不再扇动它的翅膀。一条血肉模糊的断腿抽搐了一下,再也没有动静。特
丽莎不愿意离弃它,她会象看护一个行将死去的妹妹一样照顾它的。最后,她进厨房去找一
口吃的。
她回来时,乌鸦已经死了。
22
她爱情生活的第一个年头里,特丽莎在交合时叫出声来。尖叫,如我前面所述,尖叫是
为了使自己对一切情景耳聋目盲。随着时间推移,她叫得少些了,但她的灵魂仍然被爱情所
蒙惑,什么也看不见。同工程师没有爱的交合,终于恢复了她灵魂的视觉。
她再去蒸汽浴室时,又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重温在工程师家里做爱的情景。她没有
记住她的情人,事实上,她简直很难去描绘他,甚至当初就根本没有注意他裸体时是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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