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绛弋已经到了,正在房间里教宋天雪系蝴蝶结。
门没有关,宋西岭倚靠在房门口看,屋内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他。
记得个人资料上写绛弋今年三十一岁,但他完全看不出来。绛弋有一头浓密的黑发,一双乌黑的眼睛在镜片下十分有神,正专心致志地盯着宋天雪的动作,他的皮肤很白,身形有些瘦,看上去不常锻炼,但并不孱弱。
对于普通人来说非常简单的动作,宋天雪却半天完成不了。两根柔软的绸带子在他手里绕来绕去,就是找不到正确的位置。
眼看宋天雪要急哭了,绛弋仍非常耐心,轻声安慰。几次演示下来都没能成功后,他手把手带着宋天雪,一步步绕着一个水杯系出了一个蝴蝶结。
宋西岭接过管家递来的水果拼盘,轻轻地走进去,到绛弋的身边,说:“辛苦了。”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宋天雪看到他,十分高兴地举起杯子来,“这是老师刚刚带我系的。”
“嗯,好棒。”
宋西岭说。
接着绛弋摸摸宋天雪的头说:“我和你哥哥出去说点事情,等我一会儿可以吗?”
宋天雪说好。
客厅内,绛弋接过他的茶说:“谢谢,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绛弋的声音很好听,富有一种温柔的感染力,在无形之中让他的心情舒畅而平静。但他说这句话时,言语柔和之中又带着一点戏谑。
宋西岭在他嘴角边看到一抹笑意,愣了一下,意识到他指的可能是自己从前上过的热搜、拍过的电视剧。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以前年轻,不懂事儿。”
绛弋说:“是,人都有年轻的时候。关于你弟弟的病,你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现在看来,完全恢复的可能性等于零,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在现在的基础上,让他活得轻松一些。”
毕竟他不可能在送西送天雪身边呆一辈子——虽然他此前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但母亲的突然出现,让他发现自己这个想法是不现实的。
“嗯,说实话,智力是不可能恢复了,毕竟生理年龄已经到了24岁。而智力发育迟缓,一般在成年前治疗恢复的可能性就已经是微乎其微,所以我的治疗重点打算放在提升生活自理能力上,如果你有什么意见,也可以向我提出。”
“我知道了,范叔叔那边是怎么跟你说的呢?”
“范先生的意思是按常规的治疗思路来,他似乎和小天不太熟悉。”
“嗯,”宋西岭说,“他……我们家情况有点复杂,不知道叔有没有和您提过。”
“我大概知道。”
绛弋微笑。
“谢谢您。”
宋西岭诚恳地说。
“不过,还有一件事,”绛弋话锋一转,“如果中间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随时终止治疗,都完全按你的意思来。”
“问题?”
宋西岭说,“能有什么问题?”
从与绛弋下午见面的第一刻起,他对这个人的好感度就没有下来过。可靠、温和、有耐心等之类的形容词简直是他的代言词。
宋西岭想象不出会有什么其他问题。
当他疑惑地说出那句话后,绛弋的神情忽然有点说不出的感觉,不知是不是宋西岭的错觉,他总觉得绛弋似乎有一瞬间的欲言又止。
但他们很快从这种气氛中抽离出来,因为宋天雪突然在楼上喊,说自己系了一个新的结,让他们上来看对不对。
宋西岭这才回过神来,绛弋向他点点头说:“那我先上去了。”
宋西岭“嗯”了一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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