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分,那句话便难出口,关切之意,无由寄托,不免踌躇。
『怎么样,早点走吧!』
『不忙!我再坐一息。』
枯坐无卿,少不得寻些话来说,阿巧姐便谈苏州的乡绅人家。由富潘到贵潘,由贵潘谈到『状元宰相』,苏州是出大官的地方,这一扯便扯不完了。
看看天色将晚,入夜再去打搅潘家,不大合适。胡雪岩便催阿巧姐进城,送到潘家,约定第二天再碰面,胡雪岩便不再惊动主人,径自作别而去。
轿子已经打发走了,他信步闲行,一走走到观前,经过一家客栈,正有一乘轿子停下,轿中出来一个人,背影极熟,定神想了想,大喜喊道∶『大哥,大哥!』
那人站住脚,回头一望,让胡雪岩看清楚了,果然是嵇鹤龄。
『真想不到!』嵇鹤龄也很高兴,『竟在这里会面。你是怎么到苏州来的?』
『我也要问这话。』胡雪岩说,『大哥,你是怎么来的?』
『我来接头今年的海运。来了几天了。』
『这样说,杭州漕帮出乱子的事,你还不晓得?』
『我听说了。虽不是我的事,到底与海运有关,心里急得很,只是公事未了,脱不开身。』嵇鹤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里不是说话之处,你的屋子在哪里?』
『喔!在这里。』
嵇鹤龄引着胡雪岩到他的住处,也是一个小院子,有人开门出来,胡雪岩一愣,没有想到是个妙年女子。
『这是胡老爷!我换帖兄弟。』
『胡老爷!』那妙年女子,含笑肃客∶『请里面坐。』
胡雪岩不知如何称呼,只含含糊糊地点头示意,视线却始终不离,看她不到二十岁年纪,穿一件月白缎子夹袄,外罩一件玄缎长背心,散脚裤,天足,背后垂着漆黑的一条长辫子,象是青衣侍儿,但言谈举止,却是端庄稳重,又不象个丫头,倒有些识不透她的路数。
嵇鹤龄照理应该引见,却一直不提。胡雪岩越发纳闷,但当着她本人,不便动问,只好谈漕帮同事,王有龄求援的经过。
『好!有尤五去调停,一定可以无事。』嵇鹤龄极欣慰地说,『这一下,我可以放心了。』他接着又问,『那么,你是怎么到苏州来的呢?』
『说来话长。』胡雪岩站起身来,『大哥,走,我们出去吃饭,一面吃,一面谈。』
嵇鹤龄欣然同意,『不过,有件事要先作安排。』他问胡雪岩,『你搬了来与我一起住如何?』
『我今天住在这里好了,行李就不必搬了。』胡雪岩说,『本来我想明天就走,既然你在此,我多住一天,后天在阊门外下船,一动不如一静。』
『也好。我叫人替你找屋子。』
于是唤了他那新用的跟班长庆来,叫他到柜上关照,留一间干净上房。
胡雪岩怕周一鸣回来找不到人,所以又托长庆专程到金阊栈去说明白己的下落。
这样安排停当,才一起出门,元大昌近在咫尺,走走就到了。两个人找了个隐僻的角落坐下,把杯倾谈,胡雪岩将此行的经过,源源本本告诉了嵇鹤龄。
『你倒真象你们西湖上所供奉的月下老人!』嵇鹤龄笑道,『尽做这些好事。』
『这好事不得不做。阿巧姐的心已经变了,我何苦强留?至于何学使那方面,我完全是「生意经」,也可以说押宝,押中了,大家有好处。』
嵇鹤龄懂这『大家』二字,意思是包括他和王有龄在内,因而越觉得胡雪岩这个朋友,真是交着了。不过,他到底是读过几句书的人,不以为拉这种裙带关系是件很体面的事,所以不肯作何表示。
『现在要讲你屋里的那个人了。』胡雪岩问∶『是怎么回事?』
听这一问,嵇鹤齿笑了∶『你当是怎么回事?』他反问一句。
『我哪里猜得出?你自己说吧。』
『是瑞云的表妹,原来嫁在常熟,去年居娟,不容于翁姑,写信给瑞云,想来投靠她表姐。瑞云问我的意思,你想,我莫非那么小气,养个吃闲饭的人都不肯?所以趁这趟到苏州来公干的机会,预备把她带到杭州。』
『怎么?』胡雪岩不胜惋惜他说∶『年纪轻轻就居孀了。』
看他大有惜花之意,嵇鹤龄心里一动,但随即警觉,不宜多事,但点点头说∶『将来自然要遣嫁。如果你有合适的人,譬如象陈世龙那样的,拜托你留意。』
『好!』胡雪岩很切实地答应,『我一定替她找。』
这一段又揭过去了,嵇鹤龄问到时局∶『上海的情形怎么样?』
『小刀会不成气候,只是有洋人在后面。看样子,上海县城,一时怕难收复。』胡雪岩说,『这种局面一长,无非便宜了洋人。』
『怎么呢?』嵇鹤龄近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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