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贵重的,不敢顶备,要去现买。』
『现买就不必了。』王有龄想了好久说∶『来壶菊花。』
那茶座老板看王有龄有些奇怪,先问好茶叶,弄到头来喝壶菊花,看起来是个说大话,用小钱的角色。
不但他诧异,胡雪岩也是如此,问道∶『怎么喝菊花?』
『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去年就是喝的菊花。』
这话只有胡雪岩心里明白,回首前尘,不免也有些感慨,不过他一向是只朝前看,不暇后顾的性情,所以旋即抛开往事,管自己点菜∶『一鸡三吃,醋鱼「带鬓」,有没有活鲫鱼,斤把重的?』
『我到山下去弄一条。是不是做汤?』
『对,奶汤鲫鱼,烫两碗竹叶青,弄四个小碟子。带几张油蓑饼,先吃起来。』
『好的,马上就来。』
等把茶泡了来,王有龄端杯在手,望着暗青淡紫的暮霭,追想去年在此地的光景,忽然感情激动了。
『雪岩!』他用非常有劲道的声音说,『我们两个人合在一起,何事不可为?真要好好干一下。』
『我也这么想,』胡雪岩说,『今天来就想跟你谈这件事。』
『你说,你说!』
『我想仍旧要干老本行。』
『不是回信和吧?』王有龄半开玩笑地,说实在话,他还真怕信和的东家把胡雪岩请了回去。
『我早已说过了,一不做「回汤豆腐」,二是自己立个门户。』胡雪岩说,『现在因为打仗的关系,银价常常有上落,只要眼光准,兑进兑出,两面好嫌,机会不可惜过。』
王有龄不响,箸下如雨,只管吃那一碟发芽豆。胡雪岩知道,不是他喜爱此物,而是心里有所盘算。盘算的当然是资本,其实不必他费心思,资本从哪里来?他早就筹划好了,不过自己不便先开口而已。
那一个终于开口了∶『雪岩!』说句老买话,我现在不原意你去开钱庄。
目前是要你帮我,帮我也等于帮你自己。你好不好捐个功名,到哪里跟我在一起,抚台已经有话了,最近还有别样安排,大概总是再派我兼一个差,那时我越加要帮手,你总不能看着我顾此失彼,袖手不问吧?『
『这我早就想到了。开钱庄归开钱庄,帮你归帮你,我两样都照顾得来,你请放心好了。』
『当然,你的本事我是再清楚不过,不会不放心┅┅』
看到他口不应心,依旧不以为然的神情,胡雪岩便放低了声音说∶『雪公,你现在刚刚得意,但说句老实话,外面还不大晓得,所以此刻我来开钱
庄,才是机会。等到浙江官商两方面,人人都晓得有个王大老爷,人人都晓得你我的关系,那时我出面开钱庄,外面会怎么说?『
『无非说我出的本钱!你我的交情,不必瞒人,我出本钱让你开钱庄,也普通的紧。』
『这话不错!不过,雪公,「不招人妒是庸才」,可以不招妒而自己做得招妒,那就太傻了。到时候人家会说你动用公款,营商自肥,有人开玩笑,告你一状,叫我于心何安?』
这话打动了王有龄的心,觉得不可不顾虑,因而有些踌躇了。
『做事要做得不落痕迹。』胡雪岩的声音越低。『钱庄有一项好处,代理道库、县库,公家的银子没有利息,等于白借本钱。雪公,你迟早要放出去的,等你放出去再来现开一家钱庄,代理你那个州县的公库,痕迹就太明显了。所以我要抢在这时候开。这一说,你懂了吧?』
『啊!』王有龄的感想不同了,『我懂了。』
『只怕你还没有完全懂得其中的奥妙。「隔行如隔山」, 我来讲给你听。』
胡雪岩的计划是,好歹先立起一个门户来,外面要弄得热闹,其实是虚好的,内里是空的,等王有龄一旦放了州县,这家钱庄代理它的公库,解省的公款,源源而来,空就变成实的的了。
『妙!』王有龄大笑,学着杭州话说∶『雪岩,你真会变戏法儿!』
『戏法总是假的,偶尔变一两套可以,变多了就不值钱了,值钱的还是有真东西拿出来。』
『这倒在实实在在的话。』王有龄收敛笑容,正色说道∶『我们商量起来,先说要多少资本?』
于是两个人喝着酒,商议开钱庄的计划。主要的是筹划资本的来源,这可要先算『民折官办』的一盘帐,胡雪岩的记忆过人,心算又快,一笔笔算下来,要亏空一万四千多两银子,都记在信和的帐上。
得了海运局这么一个好差使,没有弄到好处,反闹了一笔亏空,好象说不过去。但王有龄不以为意,这算是下的本钱,以这两个多月的成绩和各方面的关系来说,收获已多。只是有了亏空,还要筹措钱庄的本钱,他觉得有些为难。
『本钱号称二十万,算它实收四分之一,也还要五万,眼前怕有些吃力!』
『用不着五万。』胡雪岩说,『至多二万就行了。眼前先要弄几千银子,好把场面撑起来。』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abxsw.net dingdianshu.com bxwx9.net
kenshu.tw pashuba.com quanshu.la
tlxsw.cc qudushu.net zaidudu.org
duyidu.org baquge.cc kenshuge.cc
qushumi.com xepzw.com 3dllc.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