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果真有一群人来到了家里,儒林街的小孩子们好奇地围上去,但是又靠近不了。华天龙捻着玻璃球,跟谢冲说道:“这些人每年都要去你家里慰问,我都见怪不怪了。那些小孩真是没见过世面。”
谢冲被爷爷“赶”出了家门。爷爷考虑得周全,万一某个领导关注到了谢冲,问东问西,那该怎么回答呢?他不主张谢冲撒谎,但是他也不想把家丑暴露在外人面前,最好就是让谢冲不在场,那样就没问题了。
谢宏轩以为孙子会强烈抗议,没想到他很洒脱地答应了。他说自己上过好几次电视了,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有太多新鲜感。谢颖崇拜哥哥,想跟着哥哥一起出去玩,却被爷爷强行扣下。“人家领导肯定是要看你的,你就乖乖地留在家里,哪儿都不要去。”
谢颖不想在家,因为她不想看奶奶哭。奶奶一哭,她就会跟着哭。她对爸爸没有任何的印象,可她必须要表现出难过。
对她来说,父亲无异于一个陌生人。然而,这个陌生人去世很多年了,市里面的大领导每年都来家里慰问。他们问得很详细,家里有什么困难,他们帮忙解决。就算领导换人了,这个传统也没能改变。每年清明节,谢颖和同学们一起去烈士陵园扫墓,她还能从老师的嘴里听到爸爸的英勇事迹。
谢颖不认识爸爸。随着年岁增长,她越来越庆幸在一无所知的年纪就失去了爸爸。如果她对爸爸有一丝一毫的记忆,那她应该这一辈子都很难过吧?
就像爷爷奶奶,二叔姑姑一样。
毕竟,被大领导尊重,被老师推崇,又被学生铭记的人,会是一个多么出色的人呢?
谢冲被赶出家门后,跟华天龙他们玩了一会儿玻璃球。小伙伴们各自散了之后,他一个人到处闲逛。爷爷给了他三块钱,让他去胡宝珠的奶奶那里理发,谢冲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确实有点长了。要是妈妈在,她也会让自己理发的。
从奶奶家的胡同出来,往北边走个一百米左右,到了第四排胡同,抬头便能看到“理发”的招牌。街门朝西,虚掩着。谢冲推门进去,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传来一阵“做作”的呜咽声。谢冲好奇心起,便驻足倾听了起来。
“呜呜呜呜……我在跟赵春雨说话,他说他很紧张,我就让他不要紧张,谁知道朱方亭故意来撞我呢?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可是在我演出当天,她怎么能撞我呢?她是不是想故意撞倒我,让我受伤,那样我就不能演出了。”
“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推她!我只是想躲开她!是她自己撞到赵春雨身上的!不信就找找证人!”
“朱方亭,我敢对天发誓,你敢吗?如果你不敢,就不要找我麻烦!”
这番自言自语都来自于同一个人,她的声音很稚嫩,但感情拿捏得相当到位,从委屈,到坚决,再到决绝,她表演得很有“层次感”。她好像也很满意自己的表现,说道:“胡宝珠,你要相信你自己,你以后是要当电影明星的!”
果然是胡宝珠。她在自导自演,也在自卖自夸。
她从洗头池的帘子后面走了出来,原本正在得意地笑着,可是一看到谢冲她就笑不出来了。她凶巴巴地问道:“你在偷听?!”
她涂了一个绿色的眼影,抹着浓艳的口红。那些化妆品并没有涂匀,整张脸透着一股脏兮兮的诡异感。她走了两步就不走了,原来,她穿了一双硕大的高跟鞋,站都站不稳。
谢冲不由得嘴角上扬,笑道:“怎么算偷听呢?我就是来理发的,没想到听到了你演戏。”
想起刚才自编自导自演的那场戏,胡宝珠尴尬不已,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你可以给我作证,证明我不是故意推朱方亭的,对不对?”
“哎,又来!我为什么要给你作证?”
“因为你是谢颖的哥哥!我们都要帮她!!”
“确实,谢颖是我妹妹,如果有人欺负她,我当然要替她说话。”
“替她说话,那你就要帮我。”
谢冲笑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又不认识你。”
胡宝珠委屈地说道:“我现在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还不都是因为谢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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