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瞟了李济深一眼,把话顿住了。季济深实在无法揣测变化多端的蒋介石下边要说什么话,但为了求得蒋的支持,他只得客气而又大方地说道:
“一切好说!”
“钱大钧部在和贺、叶逆军作战中,损失颇重,此次我令该部讨伐张、黄,钱军长给我一电,说官兵皆言生活太苦,总司令能否补贴补贴?嗨,任潮兄,我下台后,两袖清风……”蒋介石又瞟了李济深一眼。
李济深当然明白蒋介石想要什么,只要能打垮张、黄,恢复广东地盘,李济深自然是不吝惜代价的,他把手往下一甩,说道:
“我给钱部行军费十五万元!”
蒋介石心中暗喜,表面上李济深是出钱出兵为自己夺回广东,实质是蒋利用李的钱和兵去打天下。
李济深前脚刚走,汪精卫后脚又迈进了蒋介石的房间,蒋当然明白汪的来意,便故意激汪道:
“汪先生呐,这事很不好办哟,李任潮硬是要对张、黄实行讨伐,我刚才说服他,可说干了嘴,他还是一个劲地吵着非打不可。如果他硬要打,我看张、黄一定要吃亏的。”
蒋介石皱着眉头,点着手指头对汪精卫说道:“张、黄部队虽有铁军之誉,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呀!李任潮在广东原有四个师,陈济棠师驻汕头,徐景唐师驻阳江,新编的薛岳、黄镇球两师驻广州,桂军黄绍竑部有三个师可用,闻说陈铭枢、蔡廷锴也表示要听李任潮指挥,由闽回师入粤,从兵力上看李任潮占绝对优势,战端一开,嗨!”
蒋介石忧心忡忡,莫可奈何,只得摇头叹息,以示自己对张、黄爱莫能助。汪精卫也最怕张、黄在李济深、黄绍竑优势兵力的进攻下失败,张、黄一败,汪精卫势必失去实力作支撑,他在政治舞合上不但唱不成举足轻重的主角,恐怕到时连想跑龙套都没有人要了。他的如意算盘原是想把李济深骗到上海挂起来,将黄绍竑再骗到广州杀掉,使李、黄所部群龙无首,进而以张、黄所部不费力地控制两广,开府广州,唯我独尊。不想黄绍竑命不该亡,竟能脱钩而去,实出汪之意外。事既至此,当然最好是不要使张、黄部队受损,而唯一有能力进行斡旋,作袒护张、黄的便只有蒋介石了。
汪精卫只得向蒋问道:
“你有什么办法吗?”
“唉!”蒋介石又摇了摇头,叹一口气,说道:“汪先生,你不是不知道啊,如果此事放在三个多月以前,我以总司令名义下道命令,自己内部总不至于会自相残杀的。可如今,谁还听我的呢?天下大乱,你争我夺,互相攻杀,简直胜过春秋战国汉末三分……”
蒋介石说得痛心矢首,干脆把手一摆,说道:“全党如果在军事上不听我的指挥,我就只好再次出国,让他们乱去吧,让国家亡去吧!”
汪精卫也象李济深那样明白,蒋介石是有条件地帮忙,李济深能拿出十五万块钱送给蒋介石的嫡系部队,汪精卫自然也能拿出东西来与蒋介石交换,他知道蒋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本来,这是汪精卫拥有的一个镇家之宝,他轻易是不肯拿出来的,但为了保全张、黄部队的实力,他如今不得不拿出来送给蒋介石了。
“你必须复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汪精卫郑重地说道,“我将在此次预备会议及二届四中全会上向全党呼吁,使你能尽快复职!”
“只有我主军,你主党、主政,才能结束这种毫无希望的分裂局面!”蒋介石也非常清楚汪精卫最终想得到什么。
正当蒋、汪、李卷入一场新的权力之争时,十二月十一日,广州爆发了震惊世界的革命运动。蒋介石、汪精卫、李济深以及国民党内的各派政治势力,无不惊骇栗然。原来,当李济深、黄绍竑调兵遣将由东、西两路准备进击张、黄部队之时,张发奎决定采取各个击破的战略,令黄琪翔为前敌总指挥,统率第四军的吴奇伟、李汉魂、许志锐三个师及新近由李济深那边投过来的薛岳、黄镇球两部改编的教导一、二两师,李福林的六个步兵团,悉数进军西江肇庆,欲消灭桂军黄绍竑部的三个师,把桂系老巢广西也一起端了。张发奎坐镇广州,只留下教导团、警卫团、炮兵团、李福林军一省及省保安队守卫广州。十二月十一日凌晨三时,广州工人和教导团、警卫团的革命士兵,在中国共产党人张太雷、叶挺、叶剑英等的领导下,举行了举世瞻目的广州公社起义,仅经两小时战斗,拂晓时便占领广州市区的大部分,攻克了公安局,公安局长朱晖日仓猝越墙而逃,起义部队占领了观音山、省长公署等城北制高点。第四军军部设在珠江边的一座坚固的大洋楼里,起义军的军官教导团和工人赤卫队第一联队攻打第四军军部,一阵猛烈的枪炮声,把张发奎和刚从西江前线督师回来的黄琪翔从梦中惊醒。当他们得知教导团和警卫团已经叛变投共,正在前来围捕他们时,立即惊得从床上跳起,连衣服、鞋子都来不及穿,仅着内衣短裤、打赤脚从后门溜出军部。此时广州市区遍地枪声,“打倒张发奎!打倒李济深!”、“共产党万岁!”、“苏维埃万岁!”的口号声,宛如珠江口外的怒潮,铺天盖地而来,张、黄二人,惊惶失措,不断哀叫着:
“怎的好?怎的好?”
他们那狼狈的模样,远远胜过半个多月前被他们围捕而逃出广州的黄绍竑,因为黄绍竑虽然跑得仓猝,但尚可剃须易服而走,而张、黄连穿鞋都来不及。他们这样胡乱转了一阵,才略为清醒些,想起第五军军长李福林的军部在河南的海幢寺内,此时只有到那里才有办法。张、黄二人急忙逃窜,一口气跑到李福林的军部。李福林尚未起床,及待他见了不可一世的张、黄二人这两副狼狈相时,也吓得那握水烟壶的手一松,那把锃亮的银烟壶“叭”地一声跌到了地上。不久,公安局长朱晖日也跑来了。张、黄、朱、李四人急喘喘地一碰头,当即下令檄调已开赴西江的薛岳师、吴奇伟师,和在韶关的第五军陆满、周定宽两团及驻佛山的两个营,火速回师广州,镇压起义。张发奎在李福林处借了套军服穿在身上,即奔赴珠江边乘江大舰,指挥海军粤海舰队向长堤的起义军轰击。广州城硝烟滚滚,顿时被血与火吞没。
起义军在张、黄部队的优势兵力进攻下,血战三昼夜,失败后退出广州。张、黄部队进入广州后,见人便杀,见房便烧,演出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开创了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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