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沈鸿英乘火车逆行退回韶关,当车室黎洞站前一险要地段时,前头车厢呼隆一声突然窜出轨外,沈鸿英一头撞在车厢内壁上,他惊叫一声“不好!”那车厢便倾倒在路旁的岩壁下。他并没被撞昏过去,用手摸着额头上一块青紫的大包,定了定神,便由卫弁扶出车厢之外。只见他的专车脱轨翻倒在右侧,左侧却是悬崖绝壁,底下是奔腾咆哮令人目眩的北江,沈鸿英瞪着大眼,那舌头伸出老长,不断叫着:
“好险!好险!老天保佑,还有世界!”
第十五回 分道扬镳 黄绍竑暗中挖墙脚 纵横捭阖 白崇禧初识李宗仁
却说黄绍竑接到白崇禧和陈雄的来信后,只是回了封“密切注视沈鸿英动向,速报。”的简短密函,便整天闭门不出,躺在烟榻上吞云吐雾,抽的全是由印度进口的高级大烟,那两只眼睛整日都在亢奋的状态之中。不久,白崇禧和陈雄又来信了,报告沈鸿英在广州新街就任北洋政府委的广东督军,派其悍将李易标率军突然进攻广州,包围滇军总司令部,彻底暴露了他背叛孙中山大元帅的面目,眼下,孙大元帅和滇军总司令杨希闵正在火线上督战,讨伐沈鸿英的叛乱。黄绍竑接信,立即从烟榻上奋然而起,扔掉烟枪,给白崇禧和陈雄写了一封“我下梧州,即来一晤”的密函,当天便带着几名卫士,骑马到玉林找李宗仁去了。
到了李宗仁的司令部,副官告知,旅长到教导大队去了。黄绍竑问了教导大队的地点,便带着卫士,策马而去。
教导大队那地方,原是清朝年间的校场,地势平坦,是一处练兵的好场所。黄绍竑到得那里,只见在一块新辟的操场上,二百余名行伍出身的班、排长横列两行,在看李宗仁教授骑术。李宗仁骑着一匹枣红马,那马奔驰如飞,踏出一串长长的烟尘,李宗仁双手扶住马鞍,将身体倒立在疾驰中的马背上。跑了一阵,他吱地收拢身子,藏身在马的侧背,一只脚踏在马橙上,从腰间拔出手枪,以马背作掩体,进行快速射击,只听得百步之内放置的几枚瓦罐“砰砰”发出破裂粉碎之声,那些学兵们不禁发出一阵喝彩声。黄绍竑看了,也由衷地赞叹道:
“这个李猛仔,真有两下子!”
李宗仁从马背上跳下来后,忽然发现黄绍竑带着几名卫士站在操场边上,李宗仁忙将马交给马夫,朝黄绍竑走来。
“季宽。”李宗仁喊道。
“德公,有件大事,想跟你商量。”黄绍竑道。
“好,回司令部去谈。”李宗仁看着黄绍竑那蜡黄的脸和满腮的胡须,忙规劝道:“季宽,我看你气色不大好,烟,还是不抽的好吧!”
李宗仁和黄绍竑并肩走在一起,无论是气质和体形都成鲜明的对比。李宗仁身材壮实,黑红的四方脸膛,走起路来,军靴着地有力,步子迈得方正。黄绍竑身材瘦削,脸色蜡黄,颧骨突出,腮上胡须浓密,走起路来,步子轻飘无力,使人一看便知是位十足的瘾君子。
“德公,你劝我不抽烟,可我的部队,困守容县,不死不活,这日子你叫我怎么过?”
到司令部里,刚一坐下,黄绍竑便向李宗仁诉起苦来。李宗仁亲自为黄绍竑沏了杯茶,用眼打量了他一番,问道:
“你怎么想呢?”
“我想要一个名义,向外发展。”黄绍竑坦率地说道。“我有位堂兄,现在沈鸿英处做秘书,经他向沈鸿英的参谋长邓瑞征保荐,同意任命我为沈部的第八旅旅长,邓瑞征要我将部队开往梧州待命。”
李宗仁听了先是暗吃一惊,转而对黄绍竑的坦率又感到欣慰,毕竟黄绍竑没有不辞而别,这一则是感激李宗仁在困境中收容了他,二则亦示黄绍竑心地坦荡。但是,李宗仁怎能把黄绍竑放走呢?他好不容易才收得这几百人枪,且黄绍竑,夏威等人又是保定军校学生,这支部队经过千里转战磨练,战斗力较强,部队基础甚好,在目今广西混乱的局势中,这是一副不小的本钱啊!
“季宽,你的想法我甚为赞同,声但是时机尚不成熟。目下,孙中山、陈炯明、沈鸿英几股势力正在广东较量,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此时贸然以几百支枪投奔沈鸿英,是相当危险的。”李宗仁看着黄绍竑,接着说道,“且沈鸿英为人反复无常,又残忍好杀,多为两粤人士所不齿。他此次举兵叛孙,乃犯上作乱,不得人心,我看他必败无疑。因此我认为任何人的委任都可以接受,唯独沈鸿英的委任不宜接受。”
“德公,你为我着想,情,我领了。”黄绍竑那双眼睛象两只钢珠一般,既冷又硬,与抽鸦片烟时亢奋的神色迥然两样。“我刚才说过了,我不过是要借个名义呀,我并非真的要去投奔沈鸿英,我晓得沈鸿英此次叛孙是要失败的,我的目的是要趁沈鸿英战败时袭取梧州。因此,任何人的委任我都要考虑,唯独沈鸿英的委任我无须考虑。”
“太危险了!”李宗仁摇头说道,“季宽,目下两粤局势如此动荡,我们发展的机会多得很。我想,只要我们把部队训练好,时机一到,便可挥师而进。我一心办教导大队,正是要加紧训练下级军官,养精蓄锐,待机大举。”
黄绍竑见李宗仁如此说,也不再辩论争执,只是默默地从腰上解下手枪往李宗仁面前一放,冷冷地说道:
“德公,请允许我辞去军职,解甲归田!”
李宗仁对黄绍竑此举颇感诧异,本想再作劝说,但他的目光和黄绍竑那钢珠似的眼珠内射出的冷光相遇时,知道事已不可为。他脑海中迅速闪出几个对策:将黄绍竑扣留,把他的部队缴械?李宗仁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黄绍竑一不叛乱,二不投敌,三不抗命;准其辞去军职,另行任命第三团团长?李宗仁又否定了这一想法。因为黄绍竑到底是个不受羁磨的干才,挽留不易,不如成全他向外发展的志向,异日或能收到表里为用之功。想到这里,他将黄绍竑放在桌面上的手枪,连皮带一起重新系到黄绍竑旅的腰上,情真意切地说道:
“季宽,大概你还记得,我委托你胞兄天泽持函到廉江城去等候你时,曾有一句话带给你,我当时对天泽兄说,请转告季宽,如果他不愿意将部队开来玉林与我合作,我愿赠送他一笔军饷,何去何从,由他自决。”
黄绍竑点了点头,表示他胞兄天泽确曾将李宗仁这句话向他转达过。
“冒险犯难固是青年革命军人之本色,至于向外发展进取的原则,我更是绝对赞成的,你还有什么要求需要我帮助的,请一并说出来吧!”李宗仁诚恳地说道。
心中感激之情,顿时涌上黄绍竑那蜡黄的颧骨突出的脸膛。他仍坦率地说道:
“德公,感谢你看得起我。在我未曾取得梧州之前,一切饷项费用请你仍然照发,万一我失败时,请你设法收容。”
“好!”李宗仁拍着黄绍竑那瘦削的肩膀,笑道:“将来局面拉大了,可别忘了我这个李大哥呀!”
“只要德公不忘记我黄绍竑是你的部下就行了!”黄绍竑举手向李宗仁敬礼,告辞走出了司令部,带着卫士,骑马赶回容县去了。
黄绍竑回到容县后,把早、午两次鸦片烟都减掉了,只有到了晚上才抽一顿晚烟。可是,在考虑作战计划的时候,他才感到兵力拮据不够使用,他要夺取梧州,要对付的是一个整师的敌人,而且现时坐镇梧州,指挥西江战事的又是沈鸿英的参谋长,人称“智多星”的邓瑞征,此人多谋善断,不好对付。因此黄绍竑想以六、七百支枪去夺取梧州这个战略要地,打败邓瑞征那一师精锐人马,正如李宗仁所说的那样确实“太危险了!”但黄绍竑又偏偏是个敢冒险的人,而且眼下袭取梧州的确是最好的时机,他决心不放过这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abxsw.net dingdianshu.com bxwx9.net
kenshu.tw pashuba.com quanshu.la
tlxsw.cc qudushu.net zaidudu.org
duyidu.org baquge.cc kenshuge.cc
qushumi.com xepzw.com 3dllc.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