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智耀是个武夫,没有一点文采,也许他怕说王步凡卖弄文采恰恰反证了自己没有文采。王步凡想到这些就特别想把袁枚的这首诗写出来,于是挥毫蘸墨把袁枚的诗用狂草书写下来。刚写完正在独自欣赏,田方像贼一样溜了进来。尽管田方的样子有点可笑,毕竟是几天来到他办公室里造访的唯一一位常委,王步凡心里很高兴。田方没有说话,一直在欣赏王步凡的书法……
田方看着看着就自言自语地说:“别他妈的五十步笑百步,谁比谁强不了多少,说不定将来未必有人家米大闷落得好……”田方与王步凡同属文人,都有点文气。王步凡书写袁枚诗的心境也许只有田方能够猜出来。王步凡并不想多说什么,田方也无话可说,只是来坐一坐,表示一下安慰之意。就这也足以让王步凡感动了,他从田方身上看到了文人的骨气。田方敢于在大白天来他的办公室里,说明他并不怕安智耀打击报复,甚至真的像他当初说的那样,他并不留恋这个县委办公室主任的职位。田方还告诉王步凡韩先秦他们开始到上边告状了。王步凡笑笑没有说话。田方走的时候王步凡故意送出办公室,正好碰上梅诗愚,梅诗愚看他的目光有些怪异。王步凡的邪火一下子上来了,好像独说独念似的说:“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不行就把天捅他妈的一个大窟窿,看看他妈的谁倒霉!把那些屁股不干净的蝇营狗苟之辈都给曝曝光,共产党的天下不是某个人的,小人不可能得志!”
梅诗愚就是个屁股不干净的人,听了王步凡的话脸色显得很难看,他不敢正视王步凡,急匆匆地到安智耀那里去了。
梅诗愚把王步凡刚才骂的话说给安智耀听,安智耀一脸怒容,咬咬牙很气愤地说:“他妈的,我看王八是快要疯了,唉,这个……他也不是省油灯啊,穷寇莫追,穷寇莫追呀老梅!”
梅诗愚却满不在乎地说:“我偏要斗斗他王八蛋,让他也不得安生。安书记,这个事情您别管,我有办法替您出这一口恶气……”
安智耀望着诗梅愚的脸嘱咐道:“老梅,大局为重,你可不能胡来,小心王八狗急跳墙啊!”
“哈哈,我办事,您放心。”诗梅愚说罢诡秘地一笑起身告辞。
梅诗愚回到办公室,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公安局局长白老虎发来的信息。白老虎原来是天西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和诗梅愚关系很好,后来调到天南当公安局局长,两个人的关系更加亲密。梅诗愚眼睛一亮,他想和白老虎商量一下准备在王步凡身上制造一起丑闻……
28
县里的干部们最近不时被安智耀驱赶着下乡扶贫,没有人能顾得上再注意和议论王步凡了。王步凡在孤独中又熬过了一个月,他几乎无所事事,也很少与人来往,用毅力忍耐着寂寞的痛苦和情感上的煎熬。
白无尘升任天北县的县委书记后,推荐时运成到天北县去当副县长,组织上的任命下来之后,时运成和舒袖来向王步凡辞行,王步凡向舒袖询问舒爽的近况,舒袖叹道:“她那种性格的人,永远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总是正确的,错误老在别人,她说她这一辈子不会再找男人了,说是对男人她已经恨透了,心凉透了。”
由于孔庙是市长边关抓的农业试点乡镇,对孔庙班子的调配安智耀很慎重,礼节性地请示了市长边关。边关知道王步凡和安智耀刚刚吵过架,怕安智耀与王步凡赌气把孔庙的班子安排得不恰当。这些本来不该他插手的事情他却插手了,说等他了解了解情况再说。边关的想法是树起一面旗帜不容易,不能因为人为的因素使其前边树后边倒。为此他专门到孔庙来搞调研,点名让王步凡去陪同。在调研期间,关于孔庙的班子问题边关征求了王步凡的意见。王步凡明白边关的用意,建议让张沉当孔庙镇的党委书记,让夏淑柏当镇长,把任可提个副书记。边关后来向安智耀说了这个建议意见,安智耀只好遵照执行。
王步凡仍然孤独,只有小马一如既往地关心着他。小马平时不爱说话,有一天小马竟说:“王书记,这几天人们开始议论你,传言很多呢,有的说你被检察院和纪检委找去谈话了,说是你贿赂了边市长,天野市纪委对你行贿的问题很重视……有的说你因为行贿已经坐牢,被号子里的小流氓打得鼻青脸肿……有的说你畏罪自杀从税务局七层楼上跳下来,摔断了脊梁骨已成了瘫子……传言的主题都是因为行贿和玩弄女人……”王步凡听了这些话只报之一笑。小马能告诉他真话,他很感激,但他不能为此表白什么。于是只有感叹:万般皆因命,沉浮不由人!看来安智耀和梅诗愚又在兴风作浪了,他必须采取主动出击和自保措施,否则可能永远会处于被动挨打境地。
第113节:第七章赤橙黄绿青蓝紫(7)
有一天下班的时候小马去给车里加油没有来喊他,他竟然忘记了时间,一直坐在办公室里发呆,身上有些冷,就像置身于茫茫无际、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没有任何救生设备,生命处在渺茫之中……小马回来后在下边等急了上来看他,他才知道已经下班了。他下楼梯时两腿酸软,一阵头晕,样子像个老年痴呆症患者,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小马急忙扶住他,他才没有跌倒。多亏是下班之后机关里没有人,不然肯定是很狼狈很尴尬的。坐上车直奔招待所,进到住室里边,王步凡往床上一躺就再也起不来了。小马急忙去叫来叶知秋,叶知秋看王步凡脸色发红,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有些慌乱。王步凡让小马回去,小马不肯走。王步凡很感激,他觉得整个县委大院里看来只有小马这一个朋友了。
叶知秋一摸王步凡的额头直烫手,急忙给乐思蜀打电话,乐思蜀正在招待一个上级检查团,听说王步凡病了,赶紧到高干楼来。乐思蜀来后急忙去找医生,医生来看过之后说是重感冒,输几瓶液就好了。乐思蜀建议让王步凡去住院好好检查一下,王步凡摇摇头说:“思蜀,不能住医院啊,一住医院说不定又有多少谣言呢,甚至会杜撰出我得了性病。梅诗愚别的本事没有,造谣的本事是世界一流的,我可是领教过的。我还是就在这里输几瓶液吧,又不是什么大病,我的身体素质很好,不会有什么大病,对外最好封锁消息。”乐思蜀等人点了点头。
医生开了药方,小马跑着买药去了。医生很懂人情世故似的到走廊里去抽烟。王步凡问乐思蜀:“思蜀,现在连你也开始玩深沉了,外边都传言些啥?你也不跟我说说?”
乐思蜀迟疑着说:“我是不忍心让你再烦恼啊,唉,说什么的都有。有的人说你要调走,有的人说你要被安直腰搞掉,有的人说你得了性病,有的人说你已经被公安局收审……唉,最可笑的是说你提拔了我,我知恩图报,知道你现在性饥饿,就劝我老婆来无私奉献……”
王步凡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真他妈的绝了,亏他们想得出来!唉,诚实是愚蠢,善良是软弱,不攻击是无能,你不犯人,不等于人不犯你。唉!思蜀,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敬仰你的人不一定是朋友,人情薄是因为人们太懂得世态炎凉了,正如钱脏是人把它摸脏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看吧思蜀,我这里从此要冷冷清清了,再不会有人敢来看望我王步凡。小吴过去是米达文的秘书,我对他也不错,可是他提拔了招待所的副所长,再也没有和我照过面,现在只怕已经投到安直腰麾下了。唉,你看吧,我的名声会越来越臭,甚至连个流氓无赖都不如。但是只要我保持一副决斗的架式,安智耀就不敢正面和我斗,一屁股屎的人就不敢和两袖清风的人斗,不信你走着瞧!”王步凡很伤感也很自信地说。
叶知秋工作起来风风火火,一静下来就腼腼腆腆的,王步凡给她下的定义是温若处子,动若脱兔。这时叶知秋很体贴人地说:“清静一些有啥不好,与其和那些势利小人吃吃喝喝,还不如躲在屋里养养精神呢!也该冷静下来思考思考了,即使不让当官也饿不死人,当官有什么好?就像一个走钢缆的冒险者,随时都有坠入深渊的危险,未必有你当个教师自在。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你,我和老乐觉得你还是当初的王步凡。”
乐思蜀听叶知秋这么一说,很严肃地点着头说:“是啊,人生一世,有一个真心朋友就不错了,你王大侠最起码有两个吧。”乐思蜀说罢望了一眼叶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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