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的伦敦。
泰晤士河水绿如蓝,两岸的建筑物涂染着生机勃发的色彩,阳光也绿意葱笼,为一个季节围起了温情的栅栏。
只有圣保罗大教堂不为任何季节所动,一如故我地穿一身灰色法衣,傲岸地站在泰晤士河畔,守望着岁月,它沉郁的钟声,只让浪漫的水手和虔诚的拜谒者感动。
林徽因和梁思成将从这里开始他们的造访之旅。林徽因是旧地重游,丝风片云都感到亲切,而梁思成,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因着这陌生,他才对这座举世闻名的宗教建筑产生了神秘和向往。
遵照父亲梁启超的安排,他们蜜月后的旅行主要是考察古建筑圣保罗大教堂是他们最先瞩目的第一座圣殿。
当他们踏上第一个青石台阶的时候,仿佛踏进了一阕古老的乐章。那是竖琴与占筝合奏的一支宏伟而悲怆的交响。
圣保罗大教堂是一座比较成熟的文艺复兴建筑。它碟状形高大的弯窿,以及它的两层楹廊,看上去典雅庄重,整个布局完美和谐,在这里,中世纪的建筑语言几乎完全消失,全部造型生动地反映出文艺复兴建筑文化的特质。
这座教堂闻名于世,不仅仅因为它是18世纪著名建筑师克里斯托弗。仑的作品,更因为这里埋葬着曾经打败拿破仑的威灵顿公爵和战功赫赫的海军大将纳尔逊的遗骨。
在雕刻着圣保罗旧主生平的山墙下,梁思成问林徽因:“你从泰晤士河上看这座教堂,有什么感觉?”
林徽因说:“我想起了歌德的一首诗:它像一棵崇高浓荫广覆的上帝之树,腾空而起,它有成千枝干,万百细梢,叶片像海洋中的沙,它把上帝——它的主人——的光荣向周围的人们诉说。直到细枝末节,都经过剪裁,一切于整体适合。看呀,这建筑物坚实地屹立在大地上,却又遨游太空。它们雕镂得多么纤细呀,却又永固不朽。”
梁思成也激动起来:“我一眼就看出,它并非一座人世间建筑,它是人与上帝对话的地方,它像一个传教士,也会让人联想起《圣经》里救世的方舟。”
伦敦是一座历史悠久的世界文化名城,它的建筑艺术却有着许多春天的特征,典雅华美,丰富多姿。林徽因和梁思成陶醉在建筑艺术的氛围里。他们考察了富有东方情调的铸铁建筑布赖顿皇家别墅;别具古典内涵的英国议会大厦,也使他们心旷神怡最使他们倾心的是海德公园的水晶宫。这是一座铁架建构,全部玻璃面材的新建筑,摈弃了传统的建筑形式和装饰,展示着新材料、新技术的优势。他们去的那天是个晚上,水晶宫里灯火辉煌,玲珑剔透,人置身其间,真的就像在海底的龙宫一般,许多慕名一睹为快的参观者,都发出了阵阵感叹之声。
林徽因打开日记本,飞快地把自己的感受记了下来:“从这座建筑,我看到了引发起新的、时代的审美观念最初的心理原因,这个时代里存在着一种新的精神。新的建筑,必须具有共生的美学基础。水晶宫是一个大变革时代的标志。”
那个时候,他们都进入了一种唯神忘我的境界。
雨的羽毛纷纷扬扬地飘落在易北河上。
那羽毛,也纷纷扬扬地抚弄着两岸的橡树和柠檬,让它们的腰肢舒展起来,叶片明明亮亮,荨麻、蓟草的头发全湿透了,蔷薇和百合的嘴唇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一把油纸雨伞撑起一片静谧的天空。林徽因和梁思成挽着手臂,走在石板街上。
德国波茨坦的第一场春雨,为他们洗沐了一路风尘。
雨中看爱因斯坦天文台,这座流线形的建筑,像一只引颈远眺的白天鹅,展翅欲飞。
“真美啊!”林徽因赞叹着。
“我觉得它好像一部复调音乐。”梁思成说,“塔楼的纵向轴线,和流线形的窗户,如乐曲中的两个主题,这个建筑与巴哈的赋格曲真是异曲同工。”
刚到波斯坦的时候,他们就听当地建筑界的朋友说,爱因斯坦天文台是著名建筑师门德尔松表现主义代表作,是为纪念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的诞生而设计的。这个建筑刚刚落成8年,爱因斯坦看了也很满意,称赞它是一个本世纪最伟大的建筑和造型艺术上的纪念碑。
这座天文台设计确实新颖独特,从外型上看,以塔楼为主体,墙面屋顶浑然一体,线的门窗,使人想起轮船上的窗子,造成好像是由于快速运动而形成的形体上的变型,用来象征时代的动力和速度。
林徽因站在塔楼下,梁思成按动照相机的快门,摄下了这个雨中的镜头。
在德绍市,他们参观了以培养建筑学家而著称的包豪斯学院刚刚落成的校舍,让他们再一次受到了现代美的震撼。
这座建筑群为著名建筑师格罗皮乌斯设计,它由学楼、实习工厂和学生宿舍三部分组成,空间布局的特点是根据使用功能,组合为既分又合的群体,这样不同高低的形体组合在一起,既创造了在行进中观赏建筑群体,给人带来的时空感受,又表达了建筑物相互之间的有机联系,以不对称的形式,表达出时间和空间上的和谐性。
林徽因很认真地摹写着这座建筑的素描,她觉得落在纸上的每一条线,都有了意志,有了生命。
当时这所建筑的美尚未被更多的人所发现,林徽因则断言:“它终有一天会蜚声世界。”一年之后,她在东北大学建筑系授课,专门讲了包豪斯校舍。她说:“每个建筑家都应该是一个巨人,他们在智慧与感情上,必须得到均衡而协调的发展,你们来看看包豪斯校舍。”她把自己的素描图挂在黑板上,“它像一篇精练的散文那样朴实无华,它摈弃附加的装饰,注重发挥结构本身的形式美,包豪斯的现代观点,有着它永久的生命力。建筑的有机精神,是从自然的机能主义开始,艺术家观察自然现象,发现万物无我,功能协调无间,而各呈其独特之美,这便是建筑意的所在。”
在德国,他们还考察了巴洛克和洛可可时期的许多建筑:德累斯顿萃莹阁宫、柏林宫廷剧院、乌尔姆主教堂,与希腊雅典风格的慕尼黑城门,历时632年才兴建成的北欧最大的哥特式教堂——科隆主教堂,也让他们顿开心门,大饱眼福。这些建筑,让他们看到了奋发向上的日尔曼民族精神,看到了一个民族的文化历史的积淀。
他们照相机的快门不停地闪动着,把一个个瞬间变为永恒。
结束了德国之旅,他们立刻融入了世界公园之国瑞士的湖光山色。阿尔卑斯山上还覆盖着皑皑白雪,春天的脚步似乎比旅人的脚步迟了一点,但山坡上的森林却已郁郁葱葱。瑞士是个多湖的国家,50多个湖泊,如一把明珠撒在风光旖旎的大地上。最使他们醉心的是这里的莱蒙湖。
在湖边菩提树下留连,湖面上的鹳鸟一群群飞来飞去,画眉在岸边稠密的矮树林里唱着歌,绿地上的莓子刚刚吐出淡红色的花蕊,那空间的美没有逝去,逝去的只是时间。
在这样的氛围里,谈人与自然,人与建筑,建筑与自然的关系,她与梁思成很容易就找到了梦里寻觅千百度的那个艺术的亮点他们很幸运,刚到罗马就结识了一名叫塔诺西的姑娘。刚满20岁的塔诺西,是大学建筑系三年级的学生,一头金色的柔发,蓝宝石色的眼睛,闪着纯情的光。塔诺西能讲一口漂亮的英语,听说林徽因和梁思成考察文艺复兴时期的古建筑,便热情提出给他们当向导。
“你们应该先看看拜占庭艺术。”塔诺西说,“罗马是拜占庭的故地,不了解拜占庭,就不了解文艺复兴。在你们中国魏晋南北朝时期,而欧洲也正处在罗马帝国分裂,奴隶制正在消亡的时期。每个民族每个历史时期,都会有它独特的文化实体和艺术成就,建筑文化和艺术的价值,它的伟大与骄傲也就在这里。”
林徽因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深邃的女孩子,而梁思成却坚持从拜占庭艺术之前的建筑看起,这个建议得到了塔诺西的响应,他们决定先去庞贝古城遗址和古罗马角斗场。
塔诺西找来一部车子,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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