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可以跟我讲讲当初你跟余让的故事。”护士走后,余行并没有放任伤患休息的打算,虽然一夜未眠的自己这会儿已经困得质壁分离。
“先讲讲你的病吧。”
比起那段无处落笔的曲折往事,盛燃更想弄清楚余让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可当他询问起时,对方却沉默了。
“余行,”盛燃捂着小腹小心坐起来,“你以为我想逼问你吗?如果可以,我只想听余让亲口告诉我!”
余行咬着唇,始终一言不发。
“七年,我失去的自由,毁掉的前途,我要一个答案,不可以吗?”盛燃脸色极差,但比起身体的伤痛,内心的彷徨才更煎熬。
余行无法对救下自己的人彻底残忍,更何况这人曾与另一个自己有过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他并不想让那段往事反复纠缠自己。
他的目光偶尔游离到紧闭的房门和玻璃窗外亮堂的走廊,他内心极度不安,因为从没跟人说起过这些,更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余让说你们的爸爸是个疯子,妈妈受不了跳楼自尽了,他亲眼目睹了一切,甚至妈妈的尸体就那么横陈在他面前。”盛燃一瞬不瞬地盯着余行,也分分秒秒关注着他的反应,他把握不好这些话会不会刺激到对方,但他也无法再独自承受痛苦,“再后来,你们的爸爸也自杀了。”
余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出话来:“余让……余让跟你说过这些?”
怎么可能?余让怎么可能会跟一个外人讲这些?!
这个男人到底跟余让是什么关系?!
“自此后你们两兄弟寄居在了姑妈家,可你们的姑妈在电话告诉我,她说余让已经死了。”盛燃把伤口撕烂到底,可为什么自己也那么疼?
“所以余让是什么时候死的?你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犯病的?”
良久,余行才从震惊中缓缓回过神。余让是比他更加谨慎冷漠的人,能让余让说出这些事情,是否可以进一步佐证这个名叫盛燃的人值得信任?
终于,他收拾好情绪,挣扎着开口:“余让跟爸爸死在了同一天,那天晚上爸爸又犯病了,我跟余让一起回的家,他走在我前面,一开门,爸爸手上的菜刀就砍了下来。余让身上都是血,皮开肉绽,脸都被劈成了两半……”
余行开始无意识地战栗,声音愈发轻细:“爸爸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捧着我的脸,一遍遍说着对不起,最后崩溃自杀了。”
盛燃听出一身冷汗,他无法或者不愿想象那样一副场景,即便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跟真正的余让没有丝毫关系,可心脏依旧感受着悲伤与窒息,仿佛置身深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余行。”他终究心软,出声打断他,“抱歉,我……”
“你以为我会受不了?”余行轻嗤了一声,垂着眼睫,眼神有些失焦,“在最初的几年里,这个画面每一天每一个夜晚都在我脑海里来回闪现。可再痛苦的回忆,重复千万次后也就麻木了。”
痛苦如果真的可以麻木,为何自己苦苦无法释怀。
“所以余让死后,你的第二个人格出现了?”盛燃问。
余行却意外地摇了摇头:“我记不清他第一次出现是在什么时候了,意识到他存在并不是一件很直观的事情,但我能确定,发生那件事之前他已经在了。”
“他为什么会出现?”盛燃斟酌着换了种问法,“什么情况下他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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