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旦一阵儿发傻,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人家解放军都教过的,咋就学不像哩。柴米贵弄来半块镜子,大家凑上去照。轮到毛旦,毛旦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又傻掉了,结结巴巴说:“真、真好看!娘,毛旦现在是、是光荣的解放军啦,嘿嘿!……”
毛旦笑开了,笑着笑着,哭起来。他想要不是解放军,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一堆白骨了,解放军是他的救命恩人呀。看见毛旦哭,王小顺和柴米贵也跟着落泪。
连长李二万听到哭声,夹着军装进来,嚷:“哭啥呀?”
毛旦说:“高兴。”
李二万夺过镜子摔在地上,说:“这身黄皮能跟咱国军的军装比嘛,穿这破烂玩意儿还哭!脱,都给我脱了,老子看着就丧眼!”
侯宝玉穿着肥大的新军装进来,问:“干吗脱了?”
李二万说:“大裤裆,不好看。”
侯宝玉说:“大裤裆也得穿,这要让解放军知道了还了得。李连长,你带头给我穿上!”
李二万斜侯宝玉一眼,他是马黑鹰、莫三强的人,素来看不起侯宝玉。但侯宝玉现在当了营长,他就是有一肚子不满,也只有服从的份儿了。
化剑 第七章(6)
换装本来是件小事,却几乎在起义部队的每个角落都生出一些故事来,有喜有忧,也有抵触和恨。军装就真正成为一个象征了。换个装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怎么看怎么别扭,这是俞天白的感觉。俞天白在团部那面大镜子前,瞅了自己好半天,感到自己不仅矮了,还难看了,没法跟从前那个一身笔挺、气质儒雅的形象比。尤其是两膝鼓出两个包,好端端一双直腿短半截不说,还罗圈。俞天白哑然失笑。
“嘿嘿!嘿嘿嘿嘿……”
镜子里又多出一双罗圈腿。俞天白转过身,是马黑鹰。马黑鹰的军装略显小,肚子那里鼓出一块,像个孕妇,看着更滑稽。
马黑鹰拍打着肚子,说:“哎哟,好玩儿,真他娘的好玩儿!让一对老仇人做搭档,共产党还真有创见!二哥,这是你跟铁娃子的第几回合作?”
俞天白阴着脸,说:“你还笑!”
马黑鹰说:“当然要笑!”
俞天白生气了,说:“没个正形儿!”
马黑鹰这才收回了龇着的牙,说:“你以为我真那么开心?共产党的规矩是党指挥枪,政委是党的一把手,团长副团长是军事干部,做不了主,这你知道吧?这就是说,将来是刘铁说了算,你俞天白要低他一头,更别说我马老三了。他们在各营连都安插上他们的政工干部,这是想彻底统治咱们的头脑哩,共产党他娘的可太会想了!”
俞天白意识到的问题,马黑鹰全看出来了。是啊,共产党这一手太厉害啦!
“不过,二哥你别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刘铁要来就叫他来,老子倒要看看谁厉害!要不了多久,就叫他打铺盖卷儿滚蛋!”
有这么简单么,请神容易送神难啊。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俞天白已深切地感受到他和刘铁之间是不可能和平共处了。这就像陈年老疤,什么时候碰一下,都会牵扯到全部的痛感神经。老天爷啊,这可如何是好呢,俞天白想到了肖伯年,请肖师长帮忙,给自己重新调个团吧。
俞天白去找肖伯年,肖伯年穿着合体的新军装,模样很精神。说来也怪,肖伯年从前穿那么挺括的呢子军装,就好像一个乡绅,土里巴叽。这会儿穿上人家的粗布衣裳,倒看着顺眼了,有股子解放军首长的沉稳朴素。俞天白把这个感觉说给肖伯年听,肖伯年笑得嗬嗬的,关上门,放低了声说:“老俞,你是不是为那事儿?”
俞天白说:“是。我和刘铁这种关系再做搭档,怕是对谁都没好处。肖师长,你能不能找孙政委说说,把我调出九团都行。”
肖伯年一改过去的狂放劲儿,竟显得相当谨慎,说:“共产党是党管干部,干部的任免、调配都是师党委研究定的,我不是*党员,恐怕没发言权。”
肖伯年既然有为难之处,俞天白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他知道,自己放走了吴家耀,后来又错判了*案,肖伯年对他是有看法的。肖伯年眼下是最进步的起义军官,共产党很喜欢这种人,而自己是不清不白啊。
俞天白悻悻而归,大白马似乎看出了主人的心事,一路走得很慢。走到夏米力河畔时,看到缓缓转动的水车,不知怎么,俞天白竟突然想起他抵给吴家耀的那笔河堤加固工程款。天哪,他是多么愚蠢啊。
其实俞天白走后,肖伯年就去找了孙世贤。
孙世贤笑着说:“一个不想去,一个要调走,这二人的双簧演得挺合拍嘛。肖师长,刘铁和俞天白有恩怨并不新鲜,说到底这是两个阶级两支军队间的恩怨。军队是政治的工具,各为其主,他们个人不应当承担什么责任。刘铁前一段时间的一些作法确实很不妥,伤了俞天白,我很抱歉,我们会对他进行批评教育的。你的意思是,把他们俩调开?”
化剑 第七章(7)
肖伯年说:“我觉得这样或许好些,可以减轻俞团长的思想负担,让他轻装上阵。”
孙世贤说:“暂时回避是可以的,但最终还得要面对矛盾,化解矛盾,当然这有个过程。肖师长,你看谁来替换刘铁合适呢?”
孙世贤如此客气,倒让肖伯年不好意思,他连忙说:“孙政委定,孙政委定……不过,弟兄们,不,是同志们!同志们似乎对吴颂莲同志的印象格外不错……”
孙世贤笑了,指头在桌上敲敲,说:“你还真会选,那可是我们做思想政治工作的一把好手!成,我这就跟她谈,不行就让她暂时兼一阵子九团政委。”
四
第二天是个晴朗的日子。骑兵团的团部一早就传来歌声,是邢保财教他们的歌,“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本来挺有力量的歌儿,被这些起义兵一唱,跑调儿不说,软掉了。但操场中央旗杆上的五星红旗呼呼啦啦,飘得挺带劲儿。
起义士兵有的扫地,有的用脸盆泼水。虽然干得不像解放军那么卖力,也算认真。俞天白戴着一双白手套,和马黑鹰、花之锦一路检查过来。俞天白摸了一下旗杆,白手套成了黑的,他不高兴地责问:“谁擦的?不干不净,返工!”
大眼连忙跑过来擦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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