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都无语地沉思着。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咦,咱们指导员呢?”
没有人回答。
郑亚茹,这时坐在长途汽车上。她不要铺在连队大宿舍里的被褥和那只伴随她十年的木箱子了。
她临登上长途汽车,从北大荒的土地上装了一牙具缸雪。雪,已经化成了水。可她双手仍捧着牙具缸。
哦,北大荒的雪呀,这表现在北大荒版画上是那么美那么迷人的雪,但一离开北大荒的土地,竟是这么迅速地融化了!汽车里的温度不是和外面一样寒冷吗?她不明白,是她的手温将雪融化了。
难道我连一捧雪都带不走吗?既然带不走,就归还给北大荒的土地吧!让这雪水再冻结成冰,让这冰在春天再融化,渗进北大荒的土地吧!
她轻轻摇下一半车窗,将那半牙具缸雪水洒到了窗外,连同她落进雪水中的几滴泪水……
“驳船”仍在夜的荒原上行驶。北大荒的荒原啊,如果你也有思想,也有语言,你将对十年和两个不平静的夜晚,做怎样的评说呢?
荒原的夜“海”是那么沉寂!
坐在车上的小瓦匠,从兜里掏出什么,背着人悄悄撕碎了。
几片白色的纸片从他手中飘落在雪地上。
驼峰上,又传来一声怆凉的狗吠——那是“黑豹”的声音。
荒原是那么沉寂,那么沉寂,那么沉寂……
一九八三年四月十五日改毕
《青春》1983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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