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珉觉得他没伪造车祸的胆量和脑子,但也不能确定。
家丑不可外扬,谢珉不想和隋仰深入探讨,便岔开话题:“你的公司不是做汽车的吗,和江赐有什么业务往来?我还以为你在余海没业务。”
“江赐给我们做配件,”隋仰说,“以前每次和他吃饭喝酒,找话题会聊起你,随便问过几次。他大概以为我很关心。你不用多想。”
隋仰的解释详细又具体,像急于撇清关系,生怕谢珉误会。谢珉心情微妙,“嗯”了一声,冷淡地说:“没多想。”
调查需要时间。隋仰把谢珉往旁边摆了摆,问谢珉要不要看电视,因为他要开始工作了。
谢珉说不要,蹲在旁边,安静地观察隋仰工作。
不知为什么,谢珉觉得隋仰的工作效率并不是很高,一份报表反复地看。谢珉都快记住数字了,隋仰还来回翻。
看了片刻,谢珉实在忍不住,开口说:“隋仰,你现在怎么几张报表要看这么久。”
隋仰闻言,低头看谢珉,说:“我看得比较仔细,谢谢关心。”
然后伸手把谢珉调转了身体,不给谢珉看了。
谢珉重新跳了半圈,转身阴魂不散地跳到隋仰的电脑旁,积极地说:“我可以帮你看,作为对你的报答。”
“谢珉,”隋仰把谢珉拿起来,低头对视,“你很无聊?”
谢珉只被两根手指夹住,悬在空中,有些不舒服,动动前腿,问隋仰:“不是啊,我只是想报恩。方便把我放下来吗?我不喜欢这样。”
隋仰看起来有些无奈,把谢珉放回桌上,拿了一份纸质计划书给他,说:“帮我看看这个。”
谢珉收到指派,像个印章一样在纸上跳来跳去,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还真的找出了几点问题。
隋仰大约没想到他确实帮得上忙,说了谢谢。
“不用谢,”谢珉见隋仰终于也把那份看了无数遍的报表关了,跳过去靠近隋仰的手背,仰起兔头,旁敲侧击,“隋仰,你多久没回余海了,想回去吗?”
“……”隋仰似乎已经猜到谢珉想说什么,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说,“你一晚上要有多少麻烦事。”
谢珉看了隋仰一会儿,说:“好吧,那算了。”
说实在话如果能选,谢珉宁可自己在重症监护室插着管子生死未卜、听天由命,也不愿事事看他人脸色。他不喜欢麻烦别人,更不想被麻烦的人是隋仰。只是他现在被困在一个玩具体内,实在找不到别的办法。
而且他平时是擅长谈判的,只是因为对象是隋仰,才变得不擅长。
谢珉转身跳开了,到桌子一角自带的大理石地球仪旁,背对着隋仰发呆。
地球仪上,亚洲离他最近,余海两个字显眼地印在国家北方,而隋仰十九岁便搬到了现在他们所在的南方城市,垣港。
两地在地图上相隔二十公分,实际飞机单程三小时,也不是很远,但谢珉几乎没来过垣港。他不想来,不喜欢有隋仰在的地方。
隋仰在谢珉身后叫了他好几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珉没有理会。隋仰只等了很短的时间,就伸手把谢珉从地球仪旁边抓了回去。谢珉无法抵抗隋仰的力气,因为他现在是一个很小的、只能任人宰割的乐高兔子。
隋仰把谢珉放在手心,谢珉往后躺倒,拒绝交流,隋仰说“脾气怎么一点都没变好”,谢珉不理他,隋仰又说:“我是明天白天有重要的接待,已经让秘书定了晚上的航程,等结束就带你回余海。”
“谢珉,”隋仰叫他的名字,追问他,“行吗?”
谢珉看隋仰书房的天花板,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积闷,不过最后还是对隋仰道了谢,说:“到了余海还是联系一下我的下属,小池或者小谈,你把我交给他们就行。”
“到时候再说吧。”
隋仰没有明确地答应。
时候已经不早,隋仰带谢珉去睡觉。
卧室也很大,不过装得很简单,地毯和大床,浅灰色的床品。
隋仰把谢珉放在床里,另一个枕头下方,还用被子盖住了谢珉的脚,像小孩照顾宠物。谢珉没有说话,隋仰对他说了晚安,关上了灯。
谢珉不知道在这乐高小兔的寄居生活是否需要睡眠,不过暂时没有睡意。
他把兔子头偏向右,茫然地看黑暗中隋仰的轮廓,想到自己很早以前也这样,在隋仰的房间里这样看过他。
那时候隋仰的房间很小,而谢珉不是兔子,和隋仰一样,是高中学生。谢珉冷酷地把冰冷的手放在隋仰的身上取暖,隋仰总是说谢珉少爷脾气,但还是会靠近他吻他。
想了很久,谢珉都犯困了,把兔头摆正,闭起眼睛,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盖在谢珉的身上。
谢珉吓了一跳,听见隋仰很轻的声音。他说:“谢珉,忘了说了,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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