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来了,”他看着陆老头儿,“听一半琴呢,让你吓没了。”
“哪是一半儿,他弹起来了就没个停的时候,要等他停,我今儿就在外头站着了,”陆老头儿笑着举举手里的袋子,“来,这是我家自己种的菜,一会儿炒来吃。”
“我看看,”项西很有兴趣地跑了过去,身后的琴声又响了起来,“拿盆儿种的吗?”
“嗯,种了很多,吃不完了都,一个成功的菜农,”陆老头儿挺自豪地说,又看了看项西胳膊上的夹板,“你这还不严重?”
“真不严重,要固定都得是这个规模了,”项西跟在他身后,“要怎么弄?我来炒菜吧?”
“有胡海呢,我们等着吃就行了,”陆老头儿把菜往小厨房里一放,“胡海!”
“来了。”
胡海应了一声。
“我闻到羊腿一儿味儿了,好香啊。”
项西吸了吸鼻子,往里看到了桌上放着的一条羊腿,顿时蹦了蹦,小声说,“现在能吃吗?”
“羊腿一儿什么味儿啊?”
陆老头儿笑了,“还要再加工一下,一会儿就能吃了。”
“羊腿一儿就是孜然味儿啊,还有肉一香,烤得有一点点糊的那种……”项西说到一半就闭了嘴,怕再说下去兜不住口水。
“想吃给你切点儿先尝尝。”
胡海走过来正好听到他说话,进厨房里拿了刀,从羊腿上片了一块肉下来,放在碟子里递给了项西。
“谢谢海哥,”项西没接碟子,直接把肉捏起来放进了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哎靠真好吃……”
“来,我们先喝茶,等着吃,”陆老头儿拍拍他的肩,坐到了茶桌旁,“今天你反正也来了,咱们也聊聊茶,给你讲讲几种茶的制作方法。”
“好,”项西坐到桌边,抹了抹嘴,“先说羊腿一儿,这是他自己做的吗?味道真好啊。”
“是,我不说了嘛,他做菜很好,有他在,不愁吃,”陆老头儿笑了,“过年他会上我家来坐坐,每回来了,我孙女儿就等着他给做一桌呢。”
“真好。”
项西感叹了一下,再想想自己和程博衍,这对比顿时鲜明得一目了然。
过年的时候程博衍会做菜吗?不,肯定不会,过年程博衍得回爸一妈一家吧,或者去一奶一奶一那儿?那……自己呢?跟着去?
肯定不行,许主任之前对自己就不是太看得上,现在更是……还带回家过年呢,简直妄想!
那怎么办?过年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待着?
正想得挺郁闷的时候,陆老头儿一边泡茶一边说:“胡海跟你还挺投缘的啊,不过你这一性一格,跟谁都投缘吧。”
“投吗?”
项西顺嘴问了一句。
“我这么些年,也带了不少徒弟,没哪个他愿意跟人说话的,几个月下来说不上十句,”陆老头儿笑着说,“这小子平时话很少,也不一爱一搭理人。”
“啊?”
项西有些吃惊,胡海话说不上多,但绝对不算少,而且挺和气的,也看不出哪儿不一爱一搭理人了,“您别蒙我。”
“可能你这年纪……像他弟弟吧,”陆老头儿把茶放到他面前,“以前我没收过你这么小的徒弟。”
“哦。”
项西拿起杯子,这话让他想起了程博衍。
“胡海的弟弟要是还在,应该跟你差不多年纪吧,”陆老头儿喝了口茶,“这一个人一辈子啊,经历的事各种各样,不走近了,谁也不知道谁的人生是什么滋味。”
项西沉默了,老头儿这话让他一阵感慨。
是的,如果他没跟程博衍走近,任何一个偶然错过了,程博衍就不会知道那个偷了钱包的人,跟其他的那些贼有什么区别,不会知道他的那些过去,而他一样也不会知道,那个身份一证照片很帅的男人,在严肃正经的后面,藏着幼稚神经的另一面……
很奇妙啊,人这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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