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曦再次庆幸没有老古板夫子站在这里,不然一定会拿戒尺拍烂李鹜的手掌。
……不过,若是不懂尊师重道的李鹜这厮。戒尺落到谁手里,打在谁手心,还不一定呢。
“那我给你讲资治通鉴吧。”
沈珠曦道,“不过资治通鉴我懂的不多,只能复述与你,你自己思考其中深意。”
“资质通贱是什么?”
李鹜拧起眉头,“……你讽刺老子?”
“我讽刺你什么了?”
沈珠曦奇怪道,“《资治通鉴》是一本史书,与《史记》并称史学双璧,以‘鉴于往事,以资于治道’闻名于世,被誉为帝王之书。”
也不知道被哪一句话打动,李鹜终于躺回床上,懒洋洋道:“行。”
沈珠曦调动回忆,从资治通鉴的周纪开始讲起。李鹜双手交叉,压在脑后,翘在膝盖上的一只脚抖啊抖的,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坐在一旁扶手椅上的李鹊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剩下的李鹍,早就躺在罗汉床上,发出了均匀的打呼声。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寒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吹荡,把原本就了无生机的襄阳城吹得更加空落落的。
寂寥的更声在小巷外响起,打更人孤孤单单地穿过巷口,拖着一条枯瘦如柴的影子。
四合院前院,李鹊搬来一筐三指宽的细长红薯,李鹜用火箸在火盆滚烫的灰烬里刨出一个深坑,由李鹍急急忙忙把红薯埋进盆里掩埋好。
之后李鹜点燃另一个火盆,一簇鲜红的火苗从黑炭中蹿了起来,为刺骨的寒夜带来一抹暖意。
沈珠曦搓了搓手,在燃烧的火盆边坐了下来。
从前还在宫中的时候,年年岁岁各宫都要在这一天烧火盆,沈珠曦的翠微宫也不例外。
她还记得和玉沙一起烧火盆烤松茸的时候,玉沙的音容笑貌还在她心中鲜活如初,她却再也见不到这个为她送死的忠心侍女了。
她真正忠于的人是谁,沈珠曦不愿追究,只知道,在最后一刻,玉沙是作为她的忠心侍女结束的生命。
“老子活了二十多年,头回用上火盆。”
李鹜坐在火盆旁的另一个藤椅上,望着火盆里的火苗嘀咕道。
“别说,冬天烤火确实还挺舒服的。”
李鹊道。
“又冻不死人。”
李鹜道。
李鹍一直盯着火盆里的红薯,此时抽空乐呵呵地说了一句:“猪猪,讲究。”
李鹜已经懒得用言语纠正他了,只是抬脚就给了他一下。
“你老欺负他做什么。”
沈珠曦抬起眼,不赞同地说。
“他欺负我你怎么不说?”
李鹜马上道。
“他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他当着老子的面,这么亲昵地叫老子的婆娘,这还不叫欺负人?”
李鹜阴阳怪气道,“他重要还是我重要?”
“你重要,你最重要。”
沈珠曦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地说出糊弄之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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