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一起吧。”
宁一宵站起来,也适时地松开了手,仿佛刚刚的行为完全符合“朋友”的范畴,丝毫不逾矩。
但苏洄的身体明显僵了僵,说话都变得钝,“我……自己就可以。”
“我去买点解酒药,头疼。”
宁一宵表现得并不在意,好像和他一起下楼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苏洄想自己或许太过在意了,他不停说服自己这没什么,然后垂着眼回到房间,穿上外套才出来。
很不凑巧的是,他们都选了黑色,里面又都是白色,苏洄戴了灰色冷帽,宁一宵围着灰色羊绒围巾,整体看上去……
就像是故意穿了情侣装。
苏洄想进去换一件,可宁一宵已然牵着雪糕来到玄关处,开了门,并摆出一副等待的架势。
“好了吗?”
他问。
苏洄只好又带上自己的门,小声回答:“好了。”
雪糕是他们之中最兴奋的一个,在电梯里蹦跶个不停,而宁一宵和苏洄都不说话,显得气氛有些诡异。
直到抵达一楼,他们从电梯里出来,这种怪异的氛围都没有消散。一楼的物业正在维护灯具,经理看到宁一宵,礼貌地冲他打招呼,宁一宵也点头致意。
两人经过时,踩着梯子换灯具的师傅瞥了一眼,于是吊灯稍稍晃了晃。宁一宵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将手抬起来遮在苏洄头顶。
大约是这个动作来得太过突兀,又实在不受控,宁一宵感到尴尬,发现苏洄低着头,没有在意,他也很快收回了手,放在身侧。
外面很冷,苏洄把帽子往下拉了拉,手放进大衣口袋里,目光四处找寻着街道上的药店。
宁一宵就站在他身边,陪他走在人行道上,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曼哈顿的街道车流众多,许多车经过,带起一阵冷风,苏洄走着走着,发现宁一宵绕到了他的左边,靠近机动车道的一边。
这种突如其来的旧“习惯”总会让苏洄想到过去,为此他感到有些不自在,所以往右挪了一些。
和宁一宵并肩走在路上,这样的事,苏洄一个月前根本想都不敢想。可现在明明走在一起,他却觉得心酸。
某一刻,他恍惚地听到昆虫鸣叫的声音,仿佛他们并不是行走于这条繁华街区,而是绿树浓荫之下,七月的阳光穿透叶片的缝隙,落在他们肩上。
夏天已经过去太久了。
苏洄恰到好处地清醒过来,瞥见路边一家大型连锁超市,想到里面也会有基础药品售卖,于是便朝那里走去。
宁一宵一直跟着他,不说话,保持几十公分的距离,就像是他的影子。
雪糕进不去超市里,但好在超市的外面有个便利药店。苏洄反应力不够快,宁一宵先走了过去,他才迟一步看见,只好跟在后面。
药店的工作人员是个黑人女孩儿,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询问他们需要什么。
苏洄本来想让宁一宵自己说,没想到他压根不打算开口。他便扭过头,看了一眼宁一宵。
宁一宵的围巾遮住半张脸,露出的眉眼和鼻梁都十分具有攻击性,又很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他只是伸出手,对着苏洄而不是店员。
苏洄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好像在装哑巴。他只好帮宁一宵向店员解释。
“所以是洗手太频繁导致皮肤破损是吗?”
黑人小姐姐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很可爱,“那有皮疹吗?”
苏洄转过头,看宁一宵,又用中文小声给他重复了一遍,“有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要变身翻译的工作,并且没意识到这件事很怪。
宁一宵摇头。
苏洄转头看向店员,语气很轻,“没有皮疹,只是发红,还有点破皮皲裂。”
店员弯下腰在后面的货架上找了许久,最后拿出一小罐东西,放在两人面前,“用凡士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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