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最理想的坐山观虎斗地点。坐在冈顶的松树下,居高临下一览无遗,三方相距皆在两百步左右,连须眉也可看清。
两把刀一身黑,极为抢眼,坐在冈顶上谈笑风生,说话嗓门大,下面两方的人,皆可以听个字字入耳,显然是故意引人注目。
他俩带了酒菜,带了水葫芦,拴在显眼的树枝上,让下面的人,知道他俩有意在这里长期观虎斗,毫无所惧心情愉快。
这种隔岸观火的举动,本来就是极为犯忌的事,何况他俩与敌对的双方都有仇怨,也就明白地表示出等候打落水狗的意图。
这一来,给予敌对双方的威胁是相等的,自然会引起双方的惊疑,产生相同的敌意和戒心。
“小老弟,我感到奇怪。”横祸九刀用油布拭抹单刀的刀身,嗓门却大得足以让下面的人听清:“这次路庄主为何不报官?任由这些黑道豪霸杀上门来,怎受得了?上次他们在德安就报官,一举毁了鬼面神的山门。”
“你不明白,大叔。”飞灾九刀的嗓门奇大:“上次路庄主派人报官,是因为有不少人质在蓝家大院,这次不同啦!你能在这些豪霸身上找出什么罪证?”
“至少,他们堵住了路家车场……”
“不成理由,大叔。他们并没设障碍断路,也没有在路上排队阻拦,只是有人经过时,碰上了仇家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犯罪行为。假使路庄主为了这种事而报官,今后他还有脸在江湖上混?”
“小老弟,看来,江湖也不是好混的啊!”
“所以叫做玩命亡命呀!大叔。玩命亡命的好处大得很呢!只要混出一个威望,就可以成为神气的大霸大豪,操生杀大权,主宰弱小者的生死荣辱,神气得很呢!你瞧吧!路庄主这杂种,他凭什么敢一把大火烧了我的家园?
很简单,他是大霸大豪,爪牙众多。我报官,到哪儿去找证人指证凶手?官府相信我的指控,也不可能获得罪证,总不能凭我指着路庄主的鼻子咬定他是纵火犯,就拍一下惊堂木定他的罪呀!
你是读书人,修过刑名经世之学,就算你当了知县知府,你能这样凭我一面之词判决吗?”
“唔!你可问倒我了。”横祸九刀怪腔怪调叫嚷:“当然不能凭你一面之词判决他有罪,至少得亲眼看见你揪住了他的衣领,而他手中刚好有一支放火的火把,你伪家也恰好正在燃烧,人脏现场俱获,不然免谈。”
“我能当场揪得住他的衣领,能制止他丢掉火把,而你这县太爷又恰好在场吗?”
“这……去找证人呀!笨虫。”
“谁敢替我作证呀!只要哪一位老乡亲敢说一句话,恐怕下片刻就会被人干掉呢!”
“似乎你活该倒楣了。”
“这就是豪霸的好处呀!所以人人都想玩命亡命,希望能成为路庄主鬼面神一样的豪霸,比我安安份份窝窝囊囊过活快乐一千倍,甚至一万倍。”
“玩得不好,把命也玩掉……”
“哈哈!大叔,你说的是外行话。人,早晚会死的,而且一定会死,绝无例外。与其像猪羊鸡犬一样地苟活,不如轰轰烈烈玩命,享尽世间的富贵荣华再死。成王败寇的想法,如果没有诱惑力,这世间哪会有刀兵血腥呀?”
两人一弹一唱,歪理还真有一点近谱。
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被这种可怕的想法所诱惑,所左右,因而刀兵不断,血腥连连。
身后,出现三个青袍人。
“你到底要干什么?”为首的青袍人问。
两人既不回望,也不站起戒备。
“要公道。”飞灾九刀冷冷地说。
“什么公道?”
“鬼面神要杀我,一同遇难不幸被杀的纪家老少尸骨早寒,他必须用命来偿付,自杀或让我杀,他有权选择,够公道吧?”
“阁下,江湖鬼蜮,是强者为尊的猎食场,人人有权用各种手段,来建立自己的天下,成功失败只能归之于天命。过去的……”
“我没死,还活在世间,这件事并没过去。好,你说的,江湖鬼蜮,是强者的猎场,人人有权由各种手段,来建立自己的天下。
现在,我用正大光明的手段,来建立我飞灾九刀李大爷的天下,我要用正大光明的手段杀死他,我是强者,我要借杀他来建立我的威望。阁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李大爷……”
“你走吧!你不是做说客的材料,你的话一点也不动听,平平凡凡没有丝毫说服力。”
“我要说一些动听的话,请阁下耐心听听再作决定,对阁下建立威望的事,将有极大的帮助。”
“说说看!我是很有耐心的。”
“其一,湖广以北,河南许州以西,尊奉阁下飞灾九刀的旗号,地位与蓝大爷相等,结为永久同盟;其二,许州以东,每年补贴贵山门堂口五万两银子常例钱;其三,许州以东以及湖广,进入贵山门地区的买卖,贵堂口有权派人参与,花红贵山门可分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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