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这个小小年龄,身于文沉府里头当个见不得光的探子,扮演权力漩涡中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
他在战战兢兢保命的同时能想到保境安民,实在是难能可贵。
闵乱思治,这四个字衬得上他。
闵疏这样的人,若天下太平,或能大放异彩。可如今时局如此,就太容易被埋没折损。
若无人能护着他,迟早碍了别人的眼。
梁长宁沉默片刻,难得诚心道:“各人所求不同罢了,有的人谋一饭得失,有的人谋一国得失。若真想担天下之责,就得目光放远,站到最高处去。”
闵疏回身望回来,语气轻淡:“谋餐者民也,谋城者臣也,谋国者君也……王爷欲为谁?”
梁长宁笑了笑,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映着烛火跳动的光,明明白白写着野心:“我欲为谁,你应当再清楚不过了。”
闵疏之所以背弃原主,转投这位权柄在握的先皇爱子,并不完全是因为情势所逼,苟且偷生趋炎附势的缘故。
更是因为文沉于大梁无益,于正统无益。
闵疏不知道梁长宁是不是那个正主,但他知道梁长宁能在十七岁风头正旺的时候,毅然抛弃安稳日子转而去边疆御敌,就证明他心里有百姓的安危。
闵疏愿意赌一赌。
“那就希望王爷是个明主,不负苍生吧。”
梁长宁看了他片刻,对他伸出手。
闵疏望着他,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梁长宁微微一用力,就把闵疏扯到自己怀里坐着,从背后拥着他。
“闵大人可要想清楚,上了我这条贼船,今后可就是风浪与共了。”
闵疏偏头避开他的气息,轻声道:“民如水,王爷不想翻船,那就好生治水吧。”
梁长宁不置可否,转开话题问:“吃饱没有?我看你现在挑嘴得很,方才的小菜不喜欢?”
闵疏诚实道:“有点咸。”
梁长宁哈哈大笑起来,“今夜睡个好觉,明日天亮,宫门一开,怕是无空闲日子可过了。”
闵疏颔首:“首要之事还是尽快了解灾情……按路程远近,密报怕是好几日前的消息了。灾祸易生难民,王爷要小心流民造反。”
闵疏说得没错,如今沧州、德州、安吉等地,早就是饿殍满地,江河冰合,断航封冻了。
闵疏轻轻叹口气:“明日朝堂必然杂乱,文沉一案未结,他一定会趁此机会重新掌权,若是皇上派人运送赈灾物资,王爷不妨试试推举小周将军。”
梁长宁也有此打算,但他面上不显,扣着闵疏的腰为难他:“原来在这儿等着呢,我看你倒是对周鸿音很好,怎么,看上那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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