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晓在心中来回吐槽了好几遍,安慰自己既然穿越了,只能入乡随俗,既来之则安之,习惯了就好。
幸好还有这位吴家婶婶,大概是因为年纪颇大,又长年跟在做过军医的夫君身边,耳濡目染得确实手脚麻利,包扎换药看起来倒是像模像样。
夏清莲看周晓晓气色奄奄,还道她心中忧虑伤势,便拿话细细宽慰她,又说些在这里只管安心静养,若是丫头婆子不仔细尽管告诉她,想吃些什么用些什么,也只管开口说的话。
言语温和,心意赤诚,说得周晓晓心中感激不已。夏清莲劝慰了一阵,怕周晓晓神思倦怠,方才引众人散了。留下吴婶和几个丫鬟照料看护。
周晓晓至此便在将军府中安心养伤。
闲话休絮,转眼一月有余。
因府中照料精细,加之周晓晓本就筋骨强壮,不足月余,便恢复如初。
大约是各种滋补养品吃用得多了,且又不需风吹日晒地劳作,颜色倒比受伤前还更加白皙莹润,容光焕发起来。居于府中和将军夫人倒也相处得融洽,二人日常以姐妹相称。
一日,定远将军俞行毅营房中点卯结束,归得府邸,见夫人夏清莲坐于房中,手持一封书信,眉间若颦,似有烦忧。
便询问道:“夫人有何烦难之事,可说与为夫知晓。”
夏清莲递过书信:“今日母亲寄来家书一封,却叫奴家好生为难。”
俞行毅展信一阅,随即皱起眉头来。
夏清莲斟酌着说道:“五叔素来温和知礼,从未闻有过些微忤逆之事,不知因何却让母亲震怒至此?几乎不留余地。”
“朝中局势如此紧迫,恁得有心情考虑这些鸟事。他们倒也真是……”俞行毅闭上了嘴,一个是高堂,一个是幼弟,军营中惯用的那些粗话只好憋回去,“先不管母亲怎么想,你觉得这位周姑娘秉性如何?”
“若是单论人品,周妹妹倒是十分特别。”
夏清莲想了想,“妾身所识之女子无一若她这般爽朗大气,却又不见粗俗无礼,相交月余我和她倒是有几分投契。”
“夫人秉性高洁,难得见你对他人有此夸赞。既是如此,我修书一封回复母亲,待五弟将来取妻之后,我们再送周姑娘入京,正经摆几桌酒,聘为良妾,也就是了。毕竟有救命之恩在前,省却落他人口舌。”
夏清莲忍不住笑了,她知道丈夫在这些方面有些迟钝:“若只是聘为良妾,何至于此。夫君莫非是没有仔细通读书信吧?”
“婚姻结的是两姓之好,尊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五弟乃是我国公府嫡子,兼有功名在身。如何能与庶民婚配,简直荒唐!他那些悖逆之言,休要再提。料想他只是一时年少轻狂,不谙世事而已。母亲莫是过度紧张,五弟自小懂事,待得时日长了慢慢教化也就是了。”
“妾身倒不这样认为,五叔也算妾身自小看着长大的,人人都道他温文尔雅,却不知他心中自有傲骨,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他认准的事,只怕不易改变。”
夏清莲颦着眉头,“何况,这周姑娘只怕也不愿为妾。”
俞行毅不悦:“难不成她还一心指望做我国公府的正头少奶奶。”
夏清莲伸出手指点了点丈夫的额头,笑言道:“莫非你以为天下就只有国公府的男人可嫁吗?就不兴人家另寻良人,做个平头夫妻,正房娘子?”
“她能作此想?”
“据妾身这段时日的观察,周姑娘当是如此。”
“既然这般,便烦夫人作陪请她出来一见。撇开此事不谈,她毕竟舍命相救五弟,我需当面谢她一谢。”
周晓晓在将军府住了这些时日,却未曾亲眼见过定远将军俞行毅本人。
这一日将军夫人亲自相邀,道将军请见。
便整顿衣冠,随夏清莲一路走来,行至正房,进得正厅。
只见屋中立着一身长八尺的大官人,着一身银纹团花战袍,金冠束发,猿臂蜂腰,面容和俞行知有五分相似,却平添几分肃杀之气。
周晓晓知道这就是俞行知的二哥俞行毅了,正欲叉手行礼,却被夏清莲扶住,请至厅内居中坐了。
那俞行毅当下推金山倒玉柱,翻身拜了六拜。
周晓晓大吃一惊,正欲相扶,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一瞬间洞悉了他此举的含意。
若我和俞行知能继续来往,那他的家人当不会如此,既然他哥哥以三品大员之身,折节下拜,那便有清算恩义,了结情缘的意思。
想通此节,周晓晓也就慢慢坐稳身体,将这六下大礼结结实实的受了,方才伸手虚托一下,口中不紧不慢地道:“将军何故行此大礼,奴家可生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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