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沉溪落雁福身问安,然一抬头,便见沈却嘴角的血迹,二人神色皆是一变。
沈却走上前,对着烟灰色幔帐挥了挥手,“出去吧。”
丫鬟面面相觑,应声退下。
房门阖上,寝屋骤暗,沈却揭开幔帐,落座于塌前。
他目光落在虞锦那张美目紧闭的小脸上,比之沈离征最后记忆里的苍白无息,要红润上不少。
沈却眼眶莫名发烫,他伸手去碰她。
自发间,到唇边,一寸一寸地触碰她,抚摸她。
“阿锦。”
沈却喃喃,伸手进被褥里,覆在她的小腹上。
他眉宇微蹙,薄唇颤动,在虞锦脸颊上晕开一滴又一滴水渍,烫得小姑娘不经意皱了皱眉头,复又归于平静。
他忍着哽咽去吻她,一下、一下地啄吻。
此后多日,沈却像是中了什么邪似的,日夜不歇端坐于榻前,且也不再唤元钰清来看诊。平素里最注重衣冠齐整的人逐渐不修边幅,连胡茬都冒出了好几圈。
楚澜提着食盒来时,着实吓了好大一跳。
她双目瞪大,惊愕不已。
那日她走后,小舅舅便去了梵山寻和光大师,怎么三日后回府,便成了这副鬼样子?
想当初她遇刺昏迷了数日,也不见舅舅这般守着她,楚澜摸着下颔沉思片刻,心道:糟糕,莫非是做法时遭到反噬中邪了?
楚澜小心翼翼上前,将一张鬼画似的符贴在楹柱上,双手合十默念了好几遍“天灵灵地灵灵天灵灵地灵灵”,苍天保佑阿锦早日清醒,小舅舅身上的邪祟也能早日清除。
一番折腾后,楚澜又小心翼翼地踏出琅苑。
接连半月,已时至孟秋,此起彼伏的蝉鸣声都稍显倦怠。
元钰清手握军文,推门进去,道:“王爷,营中病情已基本压制,姬大夫的药方改进多版,甚有奇效,不过眼下狼仓关的布防更为要紧,还须王爷定夺。”
沈却自梵山回府后,便少搭理军中庶务,寻常事元钰清倒也不多叨扰他,若非真有非他不可的急事,元钰清断不会开口。
毕竟这人都快僵成一尊望妻石了,诡异得叫人不欲靠近。
半响,沈却才将目光从虞锦脸上移开,“嗯”了声,随即起身往书房走,沉溪与落雁随之进内室看顾虞锦。
就在沈却前脚迈出门槛时,榻上之人眉梢轻动了一下。
虞锦似被落在一间不见天日的密室里,耳边嘈杂不休,有人道:
“微臣恭喜公主、贺喜公主,此乃喜脉,公主有孕了!”
“公主当真有孕了?太好了,奴婢立即禀明皇后。”
“阿锦快来,让母后瞧一眼。”
“公主,可要书信一封告之将军?”
“公主,酸儿辣女,公主这胎定是个小公子!”
嘶……
公主?
公主是谁?
虞锦眉头皱起,手心不自觉攥紧,那些声音陡然消失,又陡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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