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门扉被推开,沈却从中踏出,神色从容,倒没有什么做贼心虚之意。
生莲在廊下守得昏昏欲睡,甫一抬眸,瞌睡也散了干净,但却也没多少惊讶,只慌乱福身道:“王爷。”
男人微微颔首,顺带紧了紧方才被虞锦攥得有些松弛的衣袖,道:“她若再夜里惊醒,睡前就备上安神汤药,再不济,请郎中过来问诊。”
生莲连忙应是。
可沈却又看了她一眼,“她自幼娇惯,但你作为贴身侍婢,也不可事事由着她的性子来,不是她不肯,便能放任不管的。”
闻言,生莲惶恐地垂下头,“是,多谢王爷提点。”
沈却没再多言,径直回了沈宅。
那背上火烧似的疼扰得他轻蹙了下眉梢,内里的里衣已然被血水浸湿,段荣见此大惊失色,忙唤来元钰清处理伤口。
元钰清颇为无语,只轻飘飘“啧”了声。
此时,沈宅角门繁乱得很。
一箱箱深色梨木箱子被抬进前厅,小厮不敢懈怠,未免摔坏里头的贵重物件,手脚都轻慢得很,整整齐齐塞了院落,还有一只拴着大雁的金笼被提了进来。
廊道拐角处,太妃杨氏站了片刻,便去了老太君所居的沉木轩。
甫一进门,便瞧见老太君正秉烛核对着礼单。
“母亲。”
杨氏走过去,多燃了支红烛道:“老白心细,这礼单经由他手,想来不会出错,母亲何必费眼睛再瞧,担心熬坏了眼。”
老太太不轻不重地应了声,才说:“正式下聘,心得细。按说本该去往灵州虞家下聘才是,可王爷兴许不日便要启程去荆州剿匪,再耽搁下去,不知宫里又要生什么变故,如此已算轻慢,如何能不再上心?”
杨氏连连称是,又替老太君斟了盏茶,一并陪着看起来。
她慢声道:“前些时候儿媳偶然在金缕阁远远瞧见那虞家千金一眼,生得倒真真标致,是个讨人喜欢的模样,难怪母亲也爱重。”
老太君抿茶道:“那孩子是瞧着伶俐,王爷爱重才最要紧。”
“只是娇气金贵了些,到底少了几分稳重,也不知日后能否操持王府中饋。”
杨氏颇为担忧,又道:“早些时候儿媳还以为姬家的丫头——”
“噹”地一声,老太君搁下茶盏,微斥道:“如今是什么时候,太妃说话可要懂些轻重,莫要再做出伤了母子感情的事来才好。”
杨氏脸色陡然一白,仿佛被戳到心肺,坐也不敢再坐,起身福礼道:“儿媳妄言,母亲恕罪。”
老太太不言,只头疼地挥手命她退下。
杨氏提及的“姬家丫头”正是姬长云无疑,其实老太君曾对姬长云亦是抱有过很大希望。那姬家本就是知根知底的人家,真论起来,其父还对沈却有过恩情,姬长云常以义诊为名进京看望沈宅老人,不管目的为何,到底也是有心。
老太君原也很指望近水楼台,她能与沈却生出些情愫来。
可这么些年过去,她心中极为明白,几年都磨不出的情谊,那自家孙儿是当真对姬家姑娘没意思,是以她也不强求,便年年搜罗上京未出阁的适龄姑娘让他过目。
可沈却自幼性子便极其淡漠,好似除了行军作战,很难有对别的什么生出兴趣,他的婚事早成了老太君的一桩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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