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就有五十多平方米,也不算小了,但这院子里住了五户人家,走了进去就狭窄异常难受。
除了中间一个小花坛里种着那棵桂花树之外,实在是没有可取之处,能搭起棚子的地方一块都没有浪费,堆放的杂物将诺大的院子挤成五条小小的过道。
“我说早上就闻见香味了,原来是你家里来客了啊,是你对象上门了吧?”正出来倒煤灰的一个五十多岁胖阿姨,跟赵灵珊打着招呼,又探头打量着跟在后面的陈兵,陈立。
“花姨,你等会再倒啊,让我们先进到屋里。”赵灵珊顾不得回应,先拉着陈兵,陈立往屋里快走。
虽然地上用砖头已经摞好了个煤灰池子,可还是荡起了一大片灰尘,吹了陈立满头满脸,直接迷了眼睛。
“哎呦,对不起,对不起。”花姨对走在最后的陈立歉声道。
“灵珊你家有蒜了,借我一头,早上忘了买了。”花姨由自叫着。
赵灵珊答应了一声,就带陈兵,陈立先往屋里去,走过门口的一个小棚子时候,赵灵珊对着不断冒出油烟的小棚子里喊道:“妈,花姨家里没蒜了,一会儿过来拿两头,”
小棚子里咳嗽声不断,闷声闷气的有人应了一声。
陈立笑着点了点头,赶紧跟着往院子东边的屋里去;这便是商都市老城区在两千年前后,最常见的大杂院以及大杂院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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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立跟着走进赵灵珊家里,进门是所谓的客厅,也是后来搭建的,只有七八平米大,里面两个门洞挂着布帘子,应该是两间卧室,但看着更是狭小——赵灵珊家六口人,就挤在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生活了这些年。
客厅虽然精心打理过的,但杂物纸箱子堆得太多,找个站脚的地方都难,一张折叠饭桌暂时都只能放在外面,靠墙有一张旧的布沙发上,坐着两个男人在说话。
年长的面相木讷,身材瘦弱,微驮着背,见来了人浑浊的眼里还显出了一丝紧张,是赵灵珊的父亲赵老锅。
另一个也是满脸沧桑,三十多岁的人看起来犹如四十岁,尤其无意识往下撇的嘴角,显得整个人倔强中带着不得志的苦闷,是赵灵珊的大哥赵大成。
赵灵珊家兄妹两个,大哥赵大成比赵灵珊大了十岁,父亲赵老郭以前是商都造纸厂的工人,母亲没有工作。后来赵老锅年纪大了就直接让赵大成去厂里接了班,嫂子杨梅之前也是造纸厂的工人,这时候下岗在家。
见陈立、陈兵走进来,赵大成张罗着反应稍慢的赵老锅站了起来。
虽然陈立与陈兵极力推让,可还是被赵大成强行的摁到了这屋里最舒服的那张沙发上坐下。
他们父子俩自取了两个凳子面对坐着,这样的反差让陈立跟陈兵都有些不适应,但赵家父子却很坦然,尤其是赵大成不断偷眼打量着陈兵,很是开心。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听见外面动静,从里面的房间里开门走了出来。
女人下身是黑色的刺绣阔腿裤,上身同样刺绣的红色呢绒小棉袄,虽然看着喜庆利落,穿在这个年纪的女人身上也显的老气,瘦削的脸上,一双四处打量不停的眼睛,却显得人很精神。
这女人是赵灵珊的嫂子杨梅,和身后还跟个十二三岁穿着校服的男孩儿,是赵灵珊的外甥。
互相见礼打了招呼,陈兵先把给孩子的衣服先拿了出来。
这么细心的准备明显让嫂子杨梅异常开心,赶着孩子去里屋试衣服,顺手将其他的礼物都一起提了进去,背过身不经意的抖开了装烟酒的袋子,再回头看陈兵与陈立的笑容就又多添了几分热情。
算起来,这还是陈兵第一次上门,赵家父子都异常开心。
赵家老父看得出为人木讷些,大多数时候都只坐在一边抽烟,看着陈兵傻乐,大哥说话倒是很有条理,客套着聊了几句就扯到了他之前工作的单位上,满腹牢骚,叫苦不停,陈立听了就知道这套说辞必是整天挂在嘴上,没少跟人说叨。
商都市造纸厂早年的效益不错,这些年效益下滑得厉害,市里又搞改制,又因为污染严重要拆迁到城外工业园区去,几经波折原本就能纳税上百万的厂子,硬生生败落的什么都没剩下。
赵大成目前虽然还不算下岗,可厂里已经一年多没有发过工资,工人堵门上访,对抗厂房拆迁的事时有发生,十几年的陈年旧事其中纠缠甚广,到了现在仍是说不清道不明。
这中间的事,陈立也早就听说过一些,心里不由就想起了国棉厂的改制和刘同江的爱人王艳慧,两家的生活轨迹何其相似。要不是刘同江在外面工作收入还不错,恐怕将来家里的光景,还不如赵大成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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