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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外数里外的晏城连下了整整三日的雪,环城的山都练成了一片的白,而山上,正有人发着愁。
“唉……”
这已经是贺文程今日第五次叹气了,他坐在窗边,看着外头一片白茫茫,心里愈发急躁。
自从他与宛娘私奔至晏城后,便被安排进了这间山林中的小屋,为了躲避李大人手下的搜查,他们一直住在这山间,平时的东西采买都靠徐府亲信。这种日子贺文程还是能忍受的,山中虽寂寥,但有红袖添香,对他而言也不算是太难熬。
只是不知道为何,自从秋末那几日温度骤降后,山中竟回荡着一种哒哒的鬼哭之音,在深夜冷风中,如同有数只厉鬼悲痛嚎哭,吓得贺文程夜不能寐,就算入睡了也是噩梦缠身,时常要宛娘哄他许久才能安静下来。
时间一长,贺文程的精神便被折腾的不大好,整个人便迅速消瘦下去,反倒是不怎么怕鬼的宛娘看着精神些。
这晏城在百年前的战时惨遭屠城,曾有一个敌国将军以抢夺孕妇为乐,在这片山林中囚禁了多个身怀六甲的妇人,被迫委身于他后被处死,就连腹中的胎儿也都惨遭毒手。
晏城老人都说,城郊这片山林充满怨气,是有不愿离去的冤魂在此徘徊。正因如此,晏城人平时都不大靠近此处,这才渐渐变为了荒凉之地,能让他们藏身于此,躲过李大人的追捕。
贺文程先前是不知道的,后来偶然间听亲信说起这故事,被吓得几近昏厥,当下也不写他那些酸诗了,连忙写了封信求徐京墨为他们寻个新去处,他死活都不想继续在这闹鬼的死地方继续再待下去了。可这信一连去了数封,别说是移居了,徐府就连只言片语的回信都没有过,这一拖,便拖到了今日。
宛娘端着一碗热茶走了过来,搁在贺文程面前,又伸手将窗子掩上些,柔声劝道:“贺郎,小心着凉。这几日大雪封山,大人也不便上山来取信,我们还是再等等看吧,好在食粮还有一个月的份,不至于他不来,我们便要饿死在这里。”
“这时候你还能如常说笑,宛娘,你真是比我强上百倍。”
贺文程吸了吸鼻子,一把抱住宛娘的细腰,在她腰间无比眷恋地蹭了蹭,“若是没有宛娘,我简直是要活不下去啦!”
“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宛娘虽嘴上这样说,手上却轻轻地抚摸着贺文程的后颈,带着安慰意味的动作显然也将贺文程烦躁的心绪抚平了。
“宛娘,在你面前我只做我自己,这让我感到畅快极了,哪怕现在我们这番处境,我也不曾后悔过……毕竟,若不是遇见了你,我都不知道我竟活的那般无趣。”
贺文程想起什么,忽然将头埋在宛娘的腰间,声音有些闷闷的:“说起来,还是你给了我勇气,和你一起逃来晏城,这应该算得上是我爹死后,我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了。毕竟,你也知道我爹当年因为擅权植党、卖官鬻爵而被处以极刑,我算是运气好,捡了条命回来,这才有机会遇见你这个提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娘子。”
“贺郎,别这样讲,是我该谢你将我从李大人手下救了出来,否则宛娘现在,大抵只剩下一具枯骨。”
贺文程对上宛娘微红的双眼,他抿了抿唇,终于在心中默默下了决定。
他起身拭去宛娘眼角的泪花,轻声说道:“宛娘,我这几日一直在想,过了这么久也许卫尉卿已经有了新欢,有可能就不会再那般在意你逃跑的事情了。所以我打算亲自下山去,再去找人帮我们寄信到徐府。”
宛娘急急道:“不可!现在到处都是贴着你我画像的巡捕令,若是你贸然出现……”
“宛娘,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小心,不被他们抓到。”
贺文程望着宛娘,那一向风流多情的眼从未有过如此坚定的神情,“我也向你保证,一定带你离开这鬼地方,让你跟我过上好日子,不叫你再受半点委屈。”
宛娘见他这副神情,一时也有些恍惚,贺文程向来是个怯懦偷生的男人,却愿意为了她做到这个份上,这令她的心瞬间变得滚烫而柔软。她想,或许这一次,眼前这个人是值得依靠的,是她能依靠一生的良人,而非是因为贪恋她的美貌,便硬逼迫她为妾,又不珍惜她的男人。
“千万一路小心,贺郎。”
宛娘落在别起贺文程的一缕碎发,如是说道。
前往城中的一路上,贺文程都带着一顶斗笠,他极小心地隐藏在人流之中,尽量不在一处停留太久,很快便找到了送信铺子。
可他却错估了一件事——他不知道的是,整个晏城中,到底又几方势力盘踞,而眼线又到底有多少。
贺文程哪里会知道,再天衣无缝的计划,到了晏城,也是凶多吉少、前路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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