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季沉忽然说。
遂钰不语,碗里的烤肉已经凉了,而他只吃了两口而已。
“得知他御驾亲征我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在为了大宸的未来铺路,我们是朝廷的棋子,他也是,或者他比我们更像个完美的棋子。”
萧季沉平时话没这么多,没喝酒却觉得意识昏昏沉沉,忍不住想多说些。
“只有景飏王在这个皇室,兄友弟恭,游离于朝廷之外自在畅游,他才是最自由的那个。”
“他是聪妙皇后唯一的孩子,应当得到这些。”
遂钰想了想,笑道:“你不会连这个宠也要争吧。”
萧季沉:“大势所趋不可违逆,倘若便就是这般命数,洲楚般岌岌可危,燕羽衣还有争的必要吗。”
余音未消,倏地,遂钰忽然明白萧韫为何选择萧季沉。
萧季沉生来便不似寻常皇家子弟乐于争抢,既善战却怀有某种恻隐之心,甚至愿意顺时势而为。
这般性格,若遇太平盛世国力强横,对走上坡的大宸几乎是不可或缺的助力。
有些人适合在太平盛世做主,而有些人,例如萧韫,天生就该沙场沉浮,胜利才是他的功勋。
皇位只会交给最适合那个时期做皇帝的人。
遂钰没答,问道:“你觉得燕羽衣还有争的必要吗。”
“若殿下是燕羽衣,会愿意为了洲楚的复兴而放弃所有吗。”
萧季沉:“牺牲全族,我做不到。”
心怀仁慈与悲悯,这是好事,遂钰下意识思索,若萧韫在这里他会说些什么。
南荣王府从来都是大宸的利刃,无论低调与否,兵刃始终握于手中不曾放下。
“你不是燕羽衣。”
遂钰低声,“地位等价交换,我才是燕羽衣,殿下应当在意的是保重自己的身体,在臣子的辅佐下,重振皇室荣光,将安居乐业还给百姓。”
萧季沉并未料到遂钰会这般理解,一时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趁着火光与木柴灼烧的噼啪声,暗色的橘红勾勒脸廓,清晰得连皮肤的容貌都看得见,遂钰眼瞳微微发亮。
“若你是燕羽衣你会怎么做。”
遂钰:“现在不就在殿下面前吗。”
“臣正在辅佐殿下朝着储君的位子走去,我们距离西洲皇都也越来越近。”
“事到如今,殿下还不明白陛下想要你做什么样的人,行何种为君之责,怎样任用能臣吗。”
萧季沉:“……”
冷风呼啸,郊外格外冷些。倒春寒踩着凛冽东风,张嘴朝着天空哈口气都觉得唇齿即将被冻僵。
遂钰怀中揣着圣旨,将它都捂暖了,萧季沉也没应一声。
良久,他实在是等不住,跺跺脚拂去脚旁尘土,说:“当年陛下教臣的,臣也想告诉殿下。”
“行军路上,若有老幼站在我们面前,明知他们身上有火药,我们还要救他们吗。”
“我选择了杀。”
遂钰眼睫微颤,轻轻吐出口浊气:“所以保住了整个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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