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以为小侯爷没有学过释摩心法”纪北阑道:“说起来,他也算是你的同门了,八年以前他就已拜入迦古高僧的门下,释摩心法他早就烂熟于心”
长陵惊了,“他总不能连一重都没练成吧”
“二公子乃百年来练至第九重的第一人,老夫且问一句,修习这释摩真气的第一要义为何”
第一要义
幼年时,迦叶师父于舍利佛塔之内对她道:“悟佛之言,定要行佛之行,欲修释摩心法需得放下,所谓的放下,就是去除你的分别之心,是非之心,得失之心,执着之心,方能有所成。”
长陵抬眸问:“叶麒有什么放不下的心事么”
“这便是我不让他呆在这儿的原因了,”纪北阑摇头一笑,“二公子,小侯爷这些年心心念念的、放不下的人和事,不就是二公子你么”
长陵心头蓦然一跳,“你说什么”
“他放不下二公子待他的恩,放不下与二公子的许诺之义,哪怕他早已看透生死,却始终看不透这红尘俗世”纪北阑长叹一声道:“就此而言,倒是与你的病症截然相反啊。”
街头王铁匠家的那个老太太委实是个麻烦人。
瞧叶麒是个生面孔,仿佛担心他半途在药里加料似的,堵上门问长问短,非要他站在一旁看自己喝药,叶麒秉着不和九十岁以上的老人家吵架的原则,耐着脾性看她一小口一小口的舀完药,这才撒腿奔回北斋药铺,还未踱到铺子门口,就看到长陵跨步而出。
大门“砰”地一声,纪北阑显然没有再和他们夜谈的意思,那个“东家远行”的小木牌都给震到地上。
叶麒走到近前,忍不住端详起长陵的神色,虽然是一如既往的没表情,但那一双眼波光粼粼,又好像是有话要说。
“额,纪老头儿可有说出第三种方法”
“没有。”
长陵看了他一眼,往前走去,叶麒跟在一旁,拢了拢袖道:“至少现在也不是无计可施嘛,我这就带你去金陵城最大的书斋,挑几本特别感人肺腑、虐的惨无人道的,说不准哪儿就戳到你哭点了呢”
看长陵没反应,叶麒又道:“你要是不喜欢看书,我们就去看戏,我听说钗头班的戏走的就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路子要是你实在不喜欢用第一种,第二种也不是”
长陵慢下脚步,“我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
叶麒盯着她的瞳仁看了一眼,道:“纪大夫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时辰不早,你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撂下话,长陵大步流星兀自前去,穿过街巷,走到了空无一人的桥坡之上,桥下河水潺潺流动。
她回过头,发现叶麒仍在身后,“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
“你这个人还真是说话不算话,说好了同路,怎么现在又不让我了”
一个东,一个西,“我什么时候说过和你同路了”
叶麒站在桥头,夜间薄雾衬的他格外柔和。
他伸出右手,张开五指道:“五年,你说,你给我五年时间,要我拿下贺家,与你结为盟友,共夺天下。”
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长陵呆了呆,心头狠狠一跳。
“我说,我孑然一身,只是一个孩子。”
他放下手,朝自己徐徐而来,“你对我说,纵是免冠徒跣,行深山巨谷,仍能以衾拥覆。”
夜静的落针可辨,叶麒走到她的跟前,一手在前,一手在背,“我知道是你,越长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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