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老太爷愈说,身侧孔老太太的脸愈白,孔老太爷神色却是沉着,仍自未变,一一道出实情,“金钗今日我们已带来,且老朽问过,那池湖如何,孙媳说,上面结着一层薄薄的冰,老朽又问,池可深,孙媳道,看着幽黑,老朽当时心想,这人若是掉进去,这大冬天的,可就有去无回了,不知侯夫人可否也是作此想?”
苏苑娘嘴角微微往上一翘。
她曾听说孔老太爷是个过于偏心的,两个嫡子中只管长子,对次子置之不理。
可今天亲眼一瞧,真真是个明白人。
孔老太爷见她如此神色,心中也然明了,这南边回来的状元郎女,连带她夫婿,走到日至如今这地位,当真不是凑巧。
这是一路杀上来的,容不得人轻忽。
“居甫,欣娘到底是我孔府的女儿家,她嫁予你,要说亏待,只能说是我孔府对她有所亏欠,可是对你,对仁鹏,她是一腔心思心血皆系在了你家身上,她对你苏府是不曾有亏欠的。”
孔老太爷这厢又转向了苏居甫。
苏居甫颔首,对老太爷拱手,“是,您说得对。”
欣娘为了持家,在家里人回来之前就已卖掉了她大半嫁妆,若不是家里人回来得及时,她不知要跟着他受困吃苦到何时。
他头看向妹妹那边,轻声道:“妹妹,那只是有人一时糊涂,不是孔家祖父的意思……”
他还等多说,这厢苏苑娘已然颔首,道:“
是呢,我也是这般想的,送展嫂子回去,倒不是要跟孔家问罪,只是与都尉府不和,要借张嘴说出去,且这段时日,孔府帮我们苏府不少,走得太近了,这外面的人说说就说说罢,免得朝廷当中总有人说我们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起些闲隙,未尝不是好事。”
不等人说话,苏苑娘朝孔老太爷道:“孔阐明兄长,家夫已有安排,我听的不清楚,好似是要送去户部当差,听家夫说我兄长太精,徐尚书不要他,就要了阐明兄长,至于阐展兄长,此前我也不知是如何个安排,只是眼下这安排不能作数了,还请老太爷不要怪罪家夫的安排欠妥。”
孔老太爷当下苦笑连连,孔老太太这厢竟忍耐不住冲口说道:“可阐展才是我们孔府的长孙,阐明只是二房不成器的,连个功名也没考取到手。”
“行了!”
如此局势还看不清楚,孔老太爷没拦住她,朝老妻面目狰狞斥了一口,又凶狠的瞪了她一眼,这才朝那苏氏兄妹叹息道:“就如此罢,我也不敢求多了,这次是我们孔府于心有愧。”
说罢,他重重地垂下了头去。
这厢苏居甫也是苦笑道:“我那妹夫,老祖父可能尚不知他真正性情,回头等他回来了,我就做主请老祖父上门来做客见见他,到时候您就知道了,家妹今日这番话还是说得轻巧了,孔家祖父,孔家祖母,家妹今日这话是保了阐展兄夫妻二人的命,若不然,按我妹夫现在这杀性,这关头谁给他添堵,他只可能当那是他的仇人。”
孔老太太闻言,眉头一皱,又听苏居甫叹息道:“今日要是家妹出了事,影响的就是常苏两府的前程,孔祖父想来心里也清楚,我们还能好好坐在这儿说会儿话,看的那是欣娘的面子。”
他父不出面,已给足了孔府面子了,要不然今日他父亲德和郎坐在这堂里,他们和孔府就不是谈笑风声,而是真的算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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