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时,嫁人,他那样恨那样爱,却也不去打扰只值满园梅花为念。
她死讯传出,他便策马夜行半个大梁七座城池,寻一抔她的骸骨当作与她白首。
她陪他一道回的长安。
焦土里翻找。
他与她说,“公孙姑娘,我们结了夫妻,哪日我不幸罹难,身后事留你做主,劳你把她与我合葬。”
她瞪他。
他翻过一具焦骨,继续道,“放心,要是我活得比你久,你闭眼看不见管不到的时候,我定帮你屠了并州,将丁三郎与你同椁。”
直到上党郡一事发生,谢氏女声名狼藉天下共闻。
公孙缨突然便理解了贺兰泽的爱意。
她几乎没有接触过谢琼琚。
但她觉得,那样的女子但凡爱过她,都难以再收回情意,更遑论移目。
孤身被困,以一己之残力毁掉联盟,加速融合东线合兵。光这一项,莫论女子,便是七尺儿郎能做到的都寥寥无几。
聪慧又孤绝。
是绝望中搏出的希望,绝境中迸发的力量。
公孙缨觉得,自己格外喜欢她。
“留你护她——”贺兰泽苦笑不得,“孤怕是更担心了。”
那里还留着一个吕氏,丁夫人。
公孙缨听出意思,淬了口返身离开。
许是垂目疾步,门口意识到身影挡光有人迎路而来时,想避开已经来不及,堪堪撞了上去。
“没事吧?”丁朔抬手欲扶,终是只有袖角风动,足下微挪,往侧里让出一条道来。
公孙缨抬步,与他擦肩过。
须臾顿足回首,“丁刺史,妾闻尊夫人数日内三入贺兰夫人殿中做客,今日起程回去,你最好看顾好你夫人,告诫她莫触逆鳞。”
“你何意?”
“无意!只是想起早年闻丁夫人性子内敛含蓄,生人难近。”公孙缨直白道,“如此给您提个醒而已。”
“当然时移世易,尊夫人如今性情几何,刺史当比妾清楚!”
贺兰泽的回信上说,今日傍晚时分便可抵达。
谢琼琚下午接到的雪鹄,更衣理妆,最后穿了一件连帽风袍,走出殿门,带着皑皑去城郊侯他。
吕辞也想去的,但是午时胎动厉害,贴身的守卫和侍女都劝她还是等在府中为好。于是,她便来谢琼琚处送她。
人影远去。
从东边院子长出的繁茂梅枝,根根遒劲,红白两色的花苞结在枝头,能想象来日花开满枝,凌寒傲雪的模样。
“这边地土壤不肥,梅花难开。不想此间竟有这般挺拔的梅林。”吕辞站在院外,看院内梅花,“一个人若是真爱一人,这滔滔爱意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夫人,要不……算了吧。”琉璃扶着她返身回去,小心劝道。
“当年谢氏女死讯传来,太孙殿下不就向命运示弱了,愿意娶公孙氏……”吕辞看着瑟瑟无声的侍女,低低道,“我也就痴想一番,但是你瞧这十余日他们又是出入成双,这……让我出口气总成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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