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那日的梦极为真实,但元洄看来,那始终是个梦。
梦促使他回来,但对梦中那个他所存着的种种情愫,他无法感同身受。阿姒对他而言,依旧只是个因为太过单纯而时常无意中让他窘迫的女郎。而现在多了的这层妻子身份,也更多是责任。
但她安然无恙,他是高兴的。
眼下他们只有四个人,两个下属,一个受伤的他,和眼盲的她。
此前他救人已惊动了晏氏的人,要躲过官兵搜捕,一切都很艰难。李婶察觉他在躲人,念在救命之恩帮了他们,让他们暂且藏在一处隐蔽的地窖里,待晏氏长公子的人离了竹溪后再走。
全程,阿姒都很配合,她没有过问缘由,只一心陪元洄养伤。
某日,元洄忍不住问她。
“你就不怀疑我?”
阿姒坦诚:“怀疑过,担心夫君便是官府要找的刺客。”
“不怕我?”
她笃定摇头:“是刺客又怎么样?刺客不一定便是恶人,也可能是身不由己。何况,夫君救过李婶,哪怕受伤、四面楚歌时也要回来寻我。对我而言,你是好人,这便足矣。其实……
“你不在那几日,我很怕。”
元洄知道,她如今的处境别无选择,好坏善恶抵不过一句活命。
可她这样说,他也还是高兴。
“跟我躲在地窖中不见天日,你就不会后悔没选旁人?”
言不由心地,他问了这话。
问完元洄便后悔了。
这话问得像个深闺妇人,他母亲都不曾如此问过他父亲。
阿姒不觉得这话有什么。
昏暗地窖内,她唇边笑意朦胧柔和:“夫君忘了,我已经失明啦,哪儿对我来说都不见天日。”
她很巧妙地用这句自嘲的话宽慰元洄内心潜伏着的细微内疚。
元洄嘴角轻勾。
不得不说,她看似纯质,其实很通透,相处时让人如沐春风。
这让他无端联想到了晏书珩。
某些时刻,她和他很像。
他开始好奇她与晏书珩有何前缘,晏书珩对阿姒又是何种情感,好奇的念头刚起,便被元洄掐灭。
他抗拒对晏书珩的好奇。
多年前得知母亲还有一个孩子时,他便抗拒着关注他。
阿姒不提,他亦不想问。
在地窖憋了十余日,元洄的伤渐好,晏氏的人亦要离城。
元洄伤势平稳,阿姒却病了。
地窖潮湿,只有一张简易的床榻,阿姒和元洄各卧一端。
这夜,元洄枕着臂,正谋划着心中所想之事,阿姒翻了个身,下一刻,她手脚并用,紧紧盘住元洄。
相触的半边身子寸寸僵硬。
元洄蹙着眉,拎起她的手臂就要掰开,听得一声孱弱低吟。
“好冷……”
元
洄才想起入秋了。
他扯过仅有的一床被子,都覆在她身上,但阿姒仍不满意。
“抱着睡……就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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