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不由叹了口气。
窦昭不知道纪氏的担忧,早上听纪氏讲完了《诗经》,下午练了一个时辰的字,然后陪着祖母在东跨院里散步。
她商量祖母:“六伯母说,讲完了《诗经》,我就不用去她那里读书了。”
祖母很高兴,道:“那岂你不是把书都读完!”
“书怎么能读得完?”窦昭笑道,“只不过是六伯母说,《史记》、《左传》这样的功课,非大儒不可开讲,她从前也不过是跟着哥哥们听祖父讲过一遍。照本宣科可以,若是授课,却不敢。”
祖母很可惜。
窦昭道:“您说,我们请个老儒在家里教我怎样?”
祖母有些迟疑:“你父亲怎么说?”
“若是您同意了,我就写封信给爹爹。”窦昭笑道。“有不然。只怕二太夫人那边就通不过。”
“我就吃亏在没有读过书。”祖母沉声道,“你跟你父亲写信吧?他要是不同意。我们就回田庄,难道他们的手还能伸到田庄去不成?”
当初祖母搬到田庄去的时候,祖父就写下了契纸。把田庄送给了祖母做为养老田。祖母去世后窦家才能收回来。
窦昭高兴得不得了。
她就知道,不管她做什么,祖母都会无条件的支持她。
窦昭拉着祖母回屋给父亲写了封信。
刚刚放笔,秋葵进来禀告。说纪氏过来了。
窦昭和祖母忙迎了出去。
纪氏不住地给祖母赔不是:“哪能让您迎出来!”
祖母却笑道:“寿姑你小得您照顾,我们都感激不尽。您若是和我客气。那就太见外了。”
自纪氏嫁进来,虽然每年都能见到祖母,也会笑着说上两句话,对祖母却不了解。直到窦昭要把祖母接到家里来住,纪氏这才差人仔细地打听了祖母的为人,放心地让窦昭陪着她。因而说了几句闲话,就说明了来意。
祖母听说是借墨菊,立刻热情地陪纪氏去了花房:“你看什么时候要?前一天让人给您搬过去——这花晚上要受了露水才长得好。”
纪氏笑道:“寿姑的花种得这样好,是受了您的指点吧?”
“是寿姑这孩子聪明。”祖母说着,露出与有荣焉的骄傲,“我从前告诉她用鲞骨引火蚊,她看着花枝不长,就知道在花枝旁丢两块鲞骨,我都没有想到!”
纪氏呵呵地笑。
祖母就指了花房里开得正艳的剪秋纱、雁来红、老少年:“您看这些花,开得多好啊!”然后要送一盆秋海棠给纪氏,“走到哪里都是菊花,破破颜色。”
纪氏看那海棠娇柔粉嫩,层层密密地开在翠绿色的叶片之间,未经风雨已有种楚楚可怜之色,惹得喜欢,心中一动,道:“寿姑,你这里还种了些什么?”
窦昭到了京都之后就再也没有事过稼穑,嫁到济宁侯府后,每逢心中烦躁不安的时候,就喜欢莳弄花草,曾经亲手养出过二色牡丹,这些寻常的草花对她而言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她笑道:“您是为了重阳节的菊宴吗?我这边还有盆建兰还在花期,不过是品种寻常,但摆在厅堂里迎客到也看得过去。”
纪氏不禁睁大了眼睛打量窦昭:“没想到你还会种花?”
窦昭汗颜,忙道:“不过是胆子大,不怕麻烦,今年种不好,明天再来而已。”
“能屡败屡试,已是极好。”纪氏不停地赞扬窦昭,听得祖母心花怒放,要把用紫砂盆种的一株茶花纪氏:“……听说能开出各种颜色的花来。”
纪氏惊愕:“十八学士?”
窦昭谦虚地笑道:“去年才移栽过来的,还没有开花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开出十八朵来。”
纪氏忙吩咐抬盆的粗使嬷嬷:“你们小心点!”又问窦昭,“怎么养?”
“最好放在镶琉琉的窗棂前,两、三天视土的湿润浇水,水不可积陈,澄上一两天最好,”窦昭说着,就觉得有很多的事都需要交待,干脆道,“我每天早不是要去您那里上课吗?到时候我帮您照看就是了。”
“那最好不过了。”纪氏喜笑颜开,“我正好跟你学学怎样照顾这十八学士——家祖最喜欢茶花了,我宜兴的娘家,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茶花,一年四季花开不败。”
茶花的品种不一样,花期不一样,窦昭听着就能想像出其盛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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