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东西,指的自然是沉王。随宁想没人逼她,是她太喜欢他,太想要他活着,以至于慌不择路,想尽一切办法赶他离开殳州。
她慢慢闭上双眸,偏过头来,不想面对他。
楼下偶尔有争吵声传来,只是这些嘈杂声响传不到她心里。
嬷嬷回京以后,随宁常以为自己在他心中会是个三心二意,朝秦暮楚的女子,他不会再要她这个表妹。
可他没有,他觉得有人在逼她。
她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在这种事上这样剔透,他就不能再像上一辈子一样知道她的感情,然后唾弃厌恶她吗?
随宁睫毛湿润,总觉世间好像一切都不想如她愿。可她却不是爱吵闹的姑娘,随宁连流眼泪都是安安静静。
楚及徽慢慢去抱着她,手指抹去她眼尾泪水,道:“行了,我又没有让你必须回答我,你瞒着我的事又不是一两件,我有要你事事都说吗?没有吧,你表哥是那种人吗?王太医说了你不能动肝火,你见我一次就哭一次,表哥就这么讨你嫌?”
随宁不想哭,有时候甚至很讨厌自己哭,太过软弱。
如同她对萧玉很多时候只是性情合不来的讨厌,就算她派人去杀萧玉,也只是怕萧玉挡太子的路,她羡慕萧玉那种大大咧咧不顾世俗的女子,可她总是做不到。
她头埋在他怀里,听到他说起王太医,最后又怕王太医暴露什么,忍着抽泣问:“王太医跟你说什么了?”
楚及徽道:“才说寄人篱下,就这么理所当然问我私密?他一个太医能说什么?只说你孩子康健,只是你心神不宁,恐怕容易早产。”
()随宁忍不住眼泪:“我害怕。()”
他顿了一下,道:怕什么?又不是找不到好产婆,早产就早产。()”
随宁抽噎,多日来的紧张瞬间被他安慰击溃,她想到他对她的偏爱,想到如果自己无法改变未来,他会为她而死,哭道:“我又该怎么办?我不想连累你,我想你了,我想你在我身边,我想保护你,你到底受伤伤哪了?是谁要动你?那天在酒楼是不是沉王逼你动武?”
看得出她心里压抑太多的东西,又像上一次问得乱七八糟。
楚及徽手臂环着她纤细肩膀,摸她脸颊,道:“我这不是在吗?沉王调兵一事事关重大,你做了这么多的事,我还没夸你,哭成这样像什么话?随宁,只是你以后不要再做,我只希望我表妹过得好。”
随宁上一次的信想借郑太妃传给随家,再由随家传给东宫,但这个主意很显然没过沉王那关,他让人看了几遍她的家书,什么都没发现才送回来。
随宁只庆幸自己在最后一刻压住心思,她什么都没做,沉王再怎么看也看不出什么。
但涉及调兵,事情危急,她只能派人直接把信送到东宫。
可在此之前有关朝堂官员的事,她都是寄给随家,他不该知道。
又或者说从始至终他都没想过不管她。
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事要说,但随宁怀孕后再哭就容易累,总是难有以前状态。
她变得更加脆弱,身体的变化让她感觉到前一世病痛缠身的脱力,唯一还能支撑她的只有活得久点看着太子登基。
……
中途侍卫进去了一趟,拿着算命幡扮着太子离开,这边渡口平时不乏富豪商户,多带侍卫丫鬟不稀奇,也没人注意到门里的人很久没传动静。
等有人过来催时辰快到了,该走了,门外丫鬟没法挡回去,才小心翼翼进屋。
她进去时没看到随宁和太子,才走近一些,隔着房里纱帘就看随宁盖着棉被,趴在太子腿上睡着了。
床榻上的太子看起来有些淡漠,他俊俏高大,只是没有刚才在随宁面前被软化的模样,让人觉得瘆得慌。
丫鬟站在纱帘前,道:“殿下,王妃该走了,若是不走,宫里人该带她回建京。”
“表妹累了,哪都不去,”他淡道,“我带她回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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