姮娘虽有些不忍,却还是转身去传话了。
次日,阿霁在温德殿醒来时,身畔已空。
“今天不是常朝,姑母怎么不见了?”她揉了揉眼,有些失落地嘟哝道。
榻前侍奉的女官笑着回禀:“陛下说要去政事堂走一遭,看看相公们有没有偷懒。”
阿霁爬起来道:“姑丈不在吗?”
女官神色一僵,摇了摇头。
“是他没有来,还是姑母没让他进来?”阿霁执拗地追问。
女官有些为难道:“妾身昨夜不当值,不太清楚。”
阿霁点了点头,隐约明白过来,姑丈多半是吃了闭门羹,所以大家不便提起。
“我去给他请安。”她伸了个懒腰道。
女官转头吩咐了一声,槅门外捧着衣饰和洗漱用品的宫女鱼贯而入。
肩舆穿过东北角门,刚一进巷道,阿霁便听到奇怪的击打声,叮咚叮咚,很有节奏,但又不像是乐器。
她侧过头,疑惑地俯望着肩舆旁边的侍从。
“千岁将府中后园改成了工坊,从冶铸局抽调了一批铁匠,昼夜不息地忙活,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侍从解释道。
阿霁心头一震,下意识便想到了私铸兵器,随即又忍不住失笑,哪有人会在皇帝眼皮底下做这种事?何况姑丈又怎会起异心?
肩舆刚停下,便有阍者躬身过来迎接,禀道:“殿下快请进,千岁已经等候多时。”
“他在哪里?”阿霁激动地问道。
“偏厅。”阍者道。
阿霁甩下随从,提裙跨过门槛,朝着东边侧厅奔去,一路分花拂柳,穿亭绕榭,很快便到了偏厅外。
青石矶上,四抹雕花隔扇门洞开,厅中一片敞亮。
阿霁正欲拾级而上,却听得头顶传来翙翙之声。
檐下的细篾竹帘后,隐现出双燕身形,正扑着翅膀飞来飞去,期间夹杂着轻软的乳燕呢喃。
阿霁心下一喜,忙放低了脚步声,蹑手蹑脚走上去,仰头看到新铸的燕窠,四五只绒绒的小脑袋排在一起,大张着嘴等喂食。
她忽而想到,自己还不会进食的时候,姑丈大约也是这样哺喂的,鼻子忽地一酸,忙定了定神,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姑丈,燕子进门,这可是祥瑞啊,恭喜恭喜!”她笑盈盈道。
然而厅中静悄悄的,巨幅帷幔从中分开,用金钩高挂,中间那张大方桌已然不见,仅剩下一座宽阔的彩绘屏风。
里间窗扉紧闭,天光从缝隙间映入,交汇在梁柱之间,映出一个门神般高大威猛的身影。
阿霁吓了一跳,不由后退了两步,定下神才看清那是一副撑起来的盔甲,从面罩到战靴一应俱全,打眼看去如真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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