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眼前这人的认知是西州叛军,是反叛者,可他也很年轻,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们都很年轻,都是活生生的人。
一瞬间,让庭渊动摇了。
这些叛军,真的是叛军吗?他们为什么会反叛?
似乎,他们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庭渊在这一瞬间产生了质疑,他们讲的真的是对的吗?
这是庭渊第一次直观地看到有人以如此悲壮的行为赴死,于伯景郁他们来说这人是叛军,该死。于巳邑部落来说,这人是英雄。
常说要以辩证的眼光来看待问题,一旦内心开始动摇,庭渊就感到浑身无力。
他无法做到平静地看待眼前这具尸体,这和以往他接触过的每一个死者都不同。
他们说他是叛军,他没有低头,不愿耻辱地活着。
震撼从内心迅速蔓延到了全身,庭渊缓缓蹲下,在全身爆发,身上像有一万条毛毛虫在爬一样。
呼延南音最先注意到庭渊的情绪,他忙蹲下问:“你怎么样?”
伯景郁听到声音迅速转头,没在原有的位置上看到庭渊,低头,看到庭渊蹲在地上身上微微颤抖。
伯景郁以为庭渊是被吓到了,替他挡住了眼前这一幕,与飓风说:“收拾一下,将他们厚葬了。”
“是。”
飓风遵循了伯景郁的话。
有护院他们帮忙,几人迅速就把这几具尸体收集起来摆到一起。
对于伯景郁来说,心中也有震撼,只是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无人能看出来。
从小他便不止一次受到叛军刺杀,每一次这些人败了都是服毒自尽,这是头一次逼着对方把毒药吐出来后对方仍旧选择赴死。
对于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的触动呢?
但他能做的,也就只能说给他们保全体面厚葬。
只是这次无人能够再为他遮挡,替他善后,一切都要靠他自己。
伯景郁的内心仍旧坚定地认为自己没有做错,西州叛军试图独立西州夺取西府,他们就是错了!
企图分裂胜国,就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伯景郁的手在身后暗暗握拳,表面依旧镇定自若。
冰凉的手覆在他的手上,伯景郁回头,庭渊正好抬头,他眼里的情绪很复杂,很虚无,戳痛了伯景郁的心。
庭渊颤声说:“你能带我回房吗?”
伯景郁微微点头,一个跨步来到庭渊身旁,弯腰将他抱起。
庭渊勾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头,有些躲避他的视线。
伯景郁依旧表现得十分淡定,与呼延南音说:“这里暂且拜托你处理一下,有什么晚些再说。”
呼延南音看庭渊的状态确实不好,点头:“好。”
刚才那一幕对他的冲击力也挺大,此时他的心里也还未平静。
伯景郁将庭渊往上送了一些,此时的他再有力气也使不出来,抱着庭渊快速离开。
他怕再晚一些,他就无法带庭渊回房了。
刚才那一幕就像是在山谷里喊上一声,然后不断地回音传来,后劲十足,一遍遍冲击着伯景郁的内心和思想。
明明是大夏天,今夜的气温也不低,庭渊感觉自己就像在冰窖里一样,他也小瞧了这件事对他的冲击力。让他感到不适的是对方的悲壮,而不是对方赴死——我站在伯景郁这一面真的是正确的吗?
心中庆幸的是杏儿和平安没有跟过来,他们不用看到那骇人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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