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进去,就听见何元礼失了大半元气的声音:我说了,不要再送膳食,佩儿饥寒交迫而死,你们让我如何吃得下!
萧澜看见的是一具极瘦的半百老人背影。
何元礼军将出身,虽上了年纪,却不曾有过半分羸弱之态,但如今倒真像是被大病缠身,满头的白发,呼吸沉重。
能压垮如此铁血之人的,也唯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女之痛了。
久久没听见来人退出去的声音,何元礼转过头来,见到萧澜和封擎不由大吃一惊:你
萧澜走近,躬身行礼:萧澜,见过何伯伯。
何元礼先是怔住,后忙起身去关上了门,你们这等身份,竟还敢四处走动?
自然是不敢去别处的。只是听闻何伯伯病了,心里实在放心不下,这才不请自来,想替嫂嫂尽份孝心。
提及死在千里之外流放地的独女,何元礼双眼红得厉害,一时半晌都说不出话。
萧澜提了衣摆,跪在了何元礼面前:嫂嫂无辜受牵连,是我们萧家之过,如今萧家只剩我和弟弟,何伯伯若有怨气,还望能冲着萧澜来。
何元礼双拳紧攥:当初佩儿执拗,非要嫁给萧契那浪荡公子!我百般阻挠,可可她铁了心,嫁过去之后受尽委屈!到头来还落得个获罪流放惨死他乡的凄惨下场!为人父者,怎能不恨!
萧澜静静地听着,未反驳一句。
何元礼双目猩红地走近萧澜,她身后的封擎见此情形,不由立刻上前一步想要护住。
萧澜侧眸:退下。
不料何元礼却是伸手扶起了她,可再恨,我何元礼也不是分不清是非,不知感恩之人。
萧澜一怔,不知此话从何说起。
你那堂哥风流性子不改,即便成了亲也是成日里夜不归宿寻花问柳,他是萧家唯一的香火,所有人都将他视作未来的晋安侯,没有人在意我的佩儿是不是受了委屈。
成亲不过半年他便要纳妾,若不是你从中明里暗里地阻拦,帮着佩儿,只怕她在婆家的日子会更难挨
萧澜低声:嫂嫂只比我大两岁,为人和善从不疾言厉色,对我也很好。
何元礼看了眼她身后的封擎,但你今日来看我,想必不止是替佩儿尽孝心这么简单。
他指了指檀木椅子:先坐吧,我这里没有茶水。
萧澜落座:何伯伯一向轻简。
说吧,有何事。
萧澜开门见山:重振萧家,还需兵部助力。
言外之意不能再明显,何元礼盯着她:你是回来复仇的?
萧澜的眼神没有半分闪躲:是。
何仇之有?
诬陷谋反,残害忠良,满门被灭,血海深仇。
何元礼沉默半晌,陛下的决断自有圣意,你如此妄言,就不怕我去陛下面前告上一状,让你和你弟弟顷刻间就能没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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