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许此刻无心应付他,便将钱袋递给了丁春生,沉甸甸的手感让他立刻住了嘴,心里开始盘算着如何处理。
这短暂的安静也让林知许再次细细回想着刚才与父亲这个短暂的会面。
皇陵地图十分古老,是段家世代守护的秘密。段云瑞的父亲好赌好女人,在原本雄厚的家底快要输光之际,他不甘被人看扁酒后吐露了此事,而吐露之人正是谢天武的手下。
此人邀功将这事告知谢天武想捞些奖赏,可银元都还没捂热就被杀了扔进江中。
林知许双唇微颤,他明白这个消息有多重要,更明白了他在听到的这一刻自己的命运就会与这张图紧紧相连,无论成与不成,他都踏上了一条不归路,是一条可以一眼望到头的不归路。
“这是他们段家最深处的秘密,必然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打探到的。”谢天武的话犹在耳边,“父亲不催你,一年,两年,都行。”
一年两年?
林知许清楚,其实是回不去了。
说来也奇怪,曾经不遗余力想逃离的地方,真离开了,竟然会有些眷恋。
虽讽刺,但大约那也算家……
日光好似从未如此猛烈过,似乎再多走一步脚就要与马路融为一体,可林知许深吸了一口气,尽力摒弃杂念,去感受着这嘈杂不已,人来人往的街道。
仿佛这样,他才觉得自己仍是在人间。
林知许不禁放慢了脚步,左顾右盼的模样在丁春生眼里俨然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不免又吹嘘一番。
“瞧见那间绸缎铺了吗,也是咱少爷的。”他们正路过新民街,丁春生指向街边一间铺子,“细数起来这条街上啊,得有半数都是段家的铺面。”
这是家有些年头的绸缎铺,里头的布局数十年都未曾变化过,站在外头就能瞧见那悬挂着的,各色各样的布料。
林知许呼吸微微一滞,停下了脚步。
他认出来了,这里与十年前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十年前……
那时父亲刚收了自己做义子,带他来东南府最繁华的榕城来逛逛,路过这家绸缎铺时父亲说要他裁几身衣裳,于是让管家带了自己进来。
就在那时,他遇到了那个同样来买布料的少年。
林知许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若当时自己的胆子再大些,跑得再快些,是不是命运就会被改写。
“你愣什么?”丁春生瞧着林知许站在铺子前发呆,忍不住出了声,暗想这小傻子莫不是想买新衣服了。
他暗暗摸了摸怀里的钱袋,足足五十块大洋呢,虽说给他买身衣裳绰绰有余,可丁春生已经舍不得了。
在拿到这钱袋的一瞬间,他已经将这钱默认归于自己了。
反正一个傻子又不会花钱,留着有什么用呢?
“你不是想吃馄饨吗,走,哥带你去吃最好的三鲜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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