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述随手买的一只包就抵她两三年的全部收入,她哪收得起?
较真点说,在前路未卜的情况下,她并不想两人的关系和金钱挂钩,最后演变成物物交换。这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只有精神上平等,她才有抽身出局的底气。
林知言取下挂在门边的烟粉色大衣,穿戴齐整出门,霍家的车已经奉命停在路边了。
霍述站在门口目送她上车,出了会儿神,才关门回到屋内。
他拿起餐桌上的小盒子,挑开黑色的绸带,不由微愣。
里头是一方叠好的浅灰色真丝手帕,帕子的一角,用细密而略显生疏的蜀绣晕针法,绣了一只小巧的兔子。
粉白色的小兔,像极了她透红的脸颊。
那天随口提的“口袋巾”,她竟然记在了心里。
霍述握着口袋巾送至鼻端,垂眸敛目,近乎病态地嗅着她残留的气息。
……
自元宵节之后,霍依娜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约助浴消息。
林知言知道她需要时间消化,可又隐隐有些不安。
霍依娜一向敏感脆弱、自尊心强,那晚却说出了“给我换个助浴师,大妈也好男的也罢”这种话……
这实在不像她的风格,更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手机的震动打断她的思绪,林知言这才发现手中吹好的气球忘了扎紧,早已漏得干瘪。
划开屏幕一看,是霍述的消息。
shu:【刚开完会,幺幺在干什么?】
林知言不由微笑。
霍述最近似乎时间充裕,闲扯的频率比以往更甚。
【在和同事吹气球呢。今天是小铃铛七岁的生日,大家想给她一个惊喜。】
说着,她拿起手机拍了一张全景图,满地的彩色气球宛如梦幻的海洋,空的病床上还放着一套公主裙和水晶王冠。
shu:【这么多,要做气球城堡?】
林知言:【可不是!我们问小铃铛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你猜她怎么说?】
林知言:【她说,她想当一天的公主。】
shu:【看来,每个小女孩都有个公主梦。】
林知言:【谁说不是?】
shu:【那幺幺呢?】
林知言看着屏幕,半晌,扯了个风马牛不相干的话题:【你妹妹怎么样?情绪还稳定吧?】
过了半分钟,霍述回:【还行,有护理师陪着她。】
林知言回复了个“放心啦”的表情包,说:【我先继续吹气球啦,不然来不及!】
放下手机,她重新拿起气筒。
在现实里挣扎的成年人,哪有做梦的资格?
陈铃被剃光的头发还没生长出来,头上戴一圈能释放超低频波的黑色头带,整个人比去年初冬时更瘦了一圈,口罩一戴,整张脸就仿佛只剩下一双漆黑失焦的大眼睛。
她的两只瞳仁看的方向不一致,面部也有轻微的歪斜,那是肿瘤压迫神经造成的失明和面瘫的症状。
但她依旧努力笑着,和病房里的每一个人打招呼。
查房的医生和护士看到精心装扮的生日气球,也抬起右掌弯腰行礼,一本正经地说:“哦我的小铃铛公主,祝你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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