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余枫近似煽动的劝说下,贺思嘉再次回到镜头前。
吴臻脸上的印子已经被化妆品遮住了,也抹掉了贺思嘉仅存的愧疚。
当场记的板子打下来,吴臻像之前一样,拉着贺思嘉走在坑洼的土路上,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抗拒,连阻力都大了很多。
吴臻的步子越来越快,下死力扯着身后的人,眼底酝酿着风暴。七八天的仓惶奔逃,战战兢兢,已让他身心俱疲。为了隐匿行踪,他不敢自己开车,不敢坐飞机火车,只能一路搭便车,不停更换交通方式。
他必须消除所有风险,绝不能被抓住。
金立夏不怕坐牢,只怕弟弟没人照顾,那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的良知、他的根系,也是他的逆鳞。
但金小寒永远也无法理解他。
负面情绪已累积到临界点,在安全回到老家,在金小寒无知的任性下,金立夏维持理智的弦崩断了,他猝然停步,猛地松开手。
惯性间,金小寒一屁股摔在地上。
金立夏心脏被刺了下,但在灭顶的烦躁和愤怒之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他扭头就走,人生中头一次扔下弟弟,可没走多远后脑勺就被砸中。
泥块四碎,金立夏竟奇迹般地冷静下来——金小寒和正常人不同,哪怕二十岁了仍只是个孩子,他为何要指望一个孩子懂他的苦衷。
悔意渐渐滋生,金立夏转过身,见金小寒还坐在地上,忙跑回去拉住对方胳膊。
雨点般的拳脚落在他身上,哪怕金小寒心智不全,力量却是属于成年人的。金立夏没有退避,用力抱紧弟弟,强硬地将人禁锢在怀中。
“卡,ok!”
贺思嘉听见余枫的声音,视线转向监视器的位置,见导演冲他们竖了个拇指。
余枫的确很满意,事实上,不论是贺思嘉摔倒,还是他砸向吴臻那块泥巴,都是剧本上没有的,但这些偶然的发生却让表演更丰满,也更符合行为逻辑。
考虑到景别和角度,还需要换机位多拍几条,余枫说:“演员休息一下,摄影师灯光调机位,换中景。”
等整场戏拍完,余枫看了会儿监视器,把贺思嘉叫了过去。
当时吴臻就站在导演身旁,静静看着贺思嘉,然而后者连一个眼神都没给,绕过他站到另一边。
“你来看看。”余枫让了让身。
贺思嘉俯下身,专注盯着镜头,哪怕他经验不足,也能看出这段戏里的他格外灵动有张力,和吴臻这位影帝对戏也没有被压制得很明显。
“怎么样?”余枫问。
贺思嘉矜持一笑,“挺好的。”
好是好,可就是不太像他。
贺思嘉想到了吴臻曾说过的,余枫会在拍摄中削弱他自身的气质,让他成为电影里的道具。
他斜目看了吴臻一眼,后者回应他的视线,微微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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