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怜先生有一困惑。这困惑盘踞于心中许久,常常让他不知所措。他知道所有人都藏着不愿告人的秘密,他也并不想追究。但是眼前的仆人,似乎不像看起来那么普通。
他以为他只学过拉丁文。随着交往的深入,伊怜发现他也懂希腊语、法语,对数学和逻辑学都感兴趣。
伊怜在吃惊的同时也产生了疑惑。
尤恩顾虑重重,稍微问些与读书无关的问题,他会非常慌张。
&ldo;是自学,在船上的时候,我常常在藏书室读书……&rdo;
伊怜先生虽然疑惑,却也不强迫他解释。
他享受两人读书的时光,不想亲手破坏掉两人间微妙的平衡感。
尤恩是不可多得的阅读伙伴。和一般的家庭教师不同,他博学善辩,循循善诱,见多识广,说到在别处所见风土人情与奇人异事,尤恩信手拈来,谈吐幽默有趣。
&ldo;这句话结构并不复杂,最长的单词是两次变形。&rdo;
光是说不利于理解。尤恩在征得了主人的同意后,拿起一支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ldo;比如说αφρ&oicron;δ?τη由αφρ??和αναδ?&oicron;&u;αι构成。连起来的意思是:泡沫从水面冉冉升起。&rdo;
尤恩专心地说完,抬起头想看伊怜先生的表情。
没想到伊怜先生一反往常的样子,竟然盯着他写的字,微微皱起了眉。
尤恩愣了一下。
&ldo;发生了什么事?&rdo;
伊怜先生抬起眼睛,眼神尽是复杂。
&ldo;你写得一手好字。&rdo;
只是,他曾经在别处见过。
尤恩的脸蓦地苍白了:&ldo;我、我……&rdo;
&ldo;你可以不用解释。&rdo;伊怜先生恢复了平常样,将尤恩写字的纸揉成一团扔掉,&ldo;我们读原著好了。&rdo;
尤恩定了定心神,从旁边拿起了伊怜先生要读的书。
&ldo;‐‐禁锢于镣铐和锁链,悬于这万丈孤岩。它是我的牢狱和囚塔,我的灵魂是悲伤的狱卒,在深渊上方续着不倦的守望。&rdo;
伊怜先生选择的是古希腊悲剧,《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这本书讲述了因偷盗火种,而被钉在悬崖上的殉道者。主题最崇高,风格最雄伟庄严。
但是,显然不适合希腊语初学者阅读。
尤恩为难地说:&ldo;怎么是这本?它生词过多,阅读起来并不顺畅……&rdo;
伊怜先生嗯了一声:&ldo;我读过译本。我只是很喜欢这出悲剧。&rdo;
&ldo;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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