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祺安立马转身走回去,有些犹疑地开口:“凌子夜…”
许久没得到回应,任祺安索性一把掀开了被子。
凌子夜攥紧了被单蜷缩成一团,全身颤抖不止,生理性的眼泪在脸颊上划出破碎的水痕。
任祺安其实很少会有“害怕”的情绪,但凌子夜却很多次让任祺安感到害怕了。
怕他从自己身边离开,怕他受伤,怕他的眼泪,怕看到他痛苦、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任祺安顾不上许多,只是有些慌乱地把他捞起来拢进怀里,肩头的衣料很快便被他的眼泪打湿。
血腥味突然显得尤为浓郁,掺杂着花香在空气中黏稠弥漫,扰得任祺安有些不舒服,这才想起来自己易感期似乎再过几天就快到了。
他下意识松开了凌子夜,想出去避一避。
凌子夜没拦,只是噙着眼泪看他,一如他为自己挡下烈火、自己却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狠心离开的那一晚。
任祺安总是在给他制造伤口,却没有陪着他愈合成伤疤。
但此刻,只是一眼,任祺安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怎样骗了自己,只觉得自己说什么也没办法从他身边走开半步。
“我不走。”任祺安咬紧牙,复又拥紧了他,强忍着身体里疯狂叫嚣的躁郁不安,甚至伸出了一截爪子嵌进手心,迫使自己清醒。
其实凌子夜不止赶过任祺安。他赶过陆子朗,赶过哥哥,只是不想总让人看见自己最软弱的一面而已。
就是因为他的柔弱,父亲才对他视而不见。父亲虽不能代表所有人,但他也不想总让自己变成别人的麻烦、累赘。
而来到任祺安身边的这个柔弱的、需要人保护、需要人安慰的凌子夜其实并不是假的,只是别人从不曾见过的、凌子夜脆弱的一面罢了。
然而更多时候,他还是想为任祺安而勇敢。
于是最终,一心想要护花的任祺安却被护在了那看似不堪折的花枝中,眼睁睁看着他残忍自损。
任祺安沉溺在他花开满树时的绚烂影耀,痴迷于花香满溢的馥郁芬芳,就连被那花枝绑缚时都迁就纵容,却唯独不想看那血肉浇灌的繁茂花枝落入污浊、清浅花香也湮灭于浓稠血腥之中。
他为任祺安而勇敢,但任祺安却宁愿他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凌子夜,不忍再看他有半分疼痛。
可后来任祺安慢慢明白,从过去到未来,那些花枝始终都盘踞在自己身畔,既是护自己周全的锋利花刀,也是禁锢自己的华丽囚笼。
他从来都不是甘愿在自己怀里安然盛放的柔弱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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