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夜心思飘了一下,觉得今晚会这样都怪潘纵月,即便任祺安不说,他也不会再让潘纵月过来到处戳乱子了。
“知道了…任先生。”
“还有,把项链摘了。”任祺安掐住他后颈。
他眼神清明了些,有些局促地望着任祺安,没说话。
任祺安很快察觉到他的迟疑,刚刚消下去的气又冒了起来,微微蹙起眉:“怎么,舍不得摘?”
上次去泊裘,他也给凌子夜买了一条红锥矿项链,但见凌子夜一直戴着潘纵月送的这条,便没拿出来。
虽然不及火流明珍贵,但项链这种东西,他还可以给凌子夜买许多,什么火流明、水流明,只要有心去寻,总能守到,只是眼下不想再看着他戴这一条而已。
凌子夜红着眼看他:“可以不摘吗……”
“如果我说不可以,你就会摘了吗。”
“——不会…”凌子夜垂了眼。
作为家主,他可以任性、骄纵、随心所欲,但认真对待每一个人的心意,是底线。
这是除了自己易感期的时候以外,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显得强硬、明目张胆地违抗自己。任祺安诧异之余,竟没有太多恼怒的情绪。
今晚他的确看到了凌子夜与往常截然不同的很多面,倒是觉得新奇。
但他还是佯装愠怒,咬牙切齿道:“很好。”
屋里没开灯,只有游轮的灯火通明挥洒在海面上,掺着月辉又反射进来,映亮他盈满水光、略微涣散的眼。
这大抵是任祺安见过最美的一双眼睛,闪着点点银光的灰紫色瞳孔如同花瓣雨纷纷扬扬飘飞在夜幕低垂时的天空,没人能从那如烟似雾的眸光中走出来。
他半张着红肿的嘴唇,漏出零碎的低吟,一片空白的大脑什么都想不了,只能紧紧箍着任祺安的手臂借力,却又一次次被他架起来,又狠狠摁回去。
意乱情迷之际,任祺安也不忘一一抚过他身上的伤疤,小腿上凹凸不平的深褐色烧伤、手臂上的三道割伤、以及各处深深浅浅的大小痕迹,都是因自己得来。
凌子夜喜欢自己,这一点任祺安从未怀疑过。而不论是平日里的凌子夜还是今晚的凌子夜,都在不厌其烦地对任祺安一遍遍重复着“喜欢您”。
凌子夜的喜欢透明可视,但凌子夜本人,却愈发让任祺安觉得模糊不清、看不分明。
可是再看看眼前的凌子夜,弱质纤纤、手无缚鸡之力,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既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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