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永别,再会无期。
陛下将润润送到宣德门?外,秋风飒飒摇动枝叶,万木萧瑟败落,凭添几分?渗入心底的寒意。
宣德门?是层层叠叠皇宫的最后一道门?,从这里出去便可彻底脱离禁庭的范围。因对外称皇贵妃已难产逝世,送行的只有陛下和寥寥几个贴身?侍奉的内侍。
润润已经换好?了平民?衣饰,简单朴素地插一根簪在鬓角。凉爽的秋风卷起人的衣襟,淡淡秋阳洒在颤动的树梢间,宛若金子一般。
陛下问,“东西带好?了么??”
润润,“带好?了。”
陛下点点头,真正到了别离时刻,任何诉衷肠的话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一切平平常常,淡若头顶雁过无痕的天空。
……仿佛润润这次不是永别,如她往日说的,陛下,我先回一趟娘家啦,明日便回来。他会静静微笑着说好?,早点回来啊,朕等着你呢。
诗人所说的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原是夸张了。
陛下没?别的话好?道,“走吧,马车套好?了。他们把你送到城里与你分?手,之后随你想去哪里。”
润润嘴角亦干巴巴的。
矮身?行了一礼,
“臣妾拜别陛下。”
她登上马车,坐定,掀开帘幕望望陛下。
他平平静静,毫无波澜,依旧保持着帝王的气度,甚至连句挽留的话都没?说。
倒是刘德元、菊儿等老奴泪目凝噎了,“恭送娘娘——”
跪下叩个首。
润润一丝触动,撂下帘幕。
离开也好?,忘记也好?。
马车飞驰出宫。
无尽的青砖石一格接一格,消失在皇宫红墙绿瓦的尽头。
秋风荡过,两侧除了严肃当值的卫兵外,已经空无一物?。
寒鸦嘶哑的鸣叫回荡在禁宫中,萧瑟凄凉,拨痛人的心弦。
陛下伫立在原地望了许久许久,久到四肢麻木,失去知觉。
结束了,一切全结束了。
刘德元上前为陛下披一件斗篷,“风口冷,主子您快回去吧?”
陛下转过身?,行动略有些迟缓,双履似被黏住。
刘德元弯着腰仔细服侍着,要?说他家主子这辈子爱过谁,唯一刻骨铭心竭力去追的姑娘最后还没?追到,竹篮打水一场空。为薛主子遣散后宫,陛下实在有点冤。
此番皇贵妃执意离宫,本以?为陛下会沮丧憔悴,然方才陛下的反应却一直很平稳,仿佛皇贵妃只是一个普通嫔妃,和被遣散的其他后宫女人相?差无几。
也是,谁非谁不可呢?
况且他家主子还是天子。
合该一朝新人换旧人,待过些日子陛下新纳了妃嫔,心结也便揭过了。
“主子,咱回仪景殿还是太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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