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渐离吩咐属下去四周查看,又派人去邻居家打听消息。几人前后脚来到后院,傅清风放慢脚步与莫听雨并列而行,突然向他说道:“那么一个人,杀了有点可惜,早该留着他,兴许能查到一些有用的线索。”他将声音压得很低,语调平缓似有惋惜。
莫听雨听得心里别扭,讥讽道:“要让他活着白受折磨么?你什么时候变得冷血无情。难道你忘了柳叶刀的死,他是中原数一数二的高手,他都受不了的折磨,何必让别人白白承受。”
“那你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古道热肠?”傅清风闻言一怔,反驳道:“自己的事别人的事,你一向分得最清楚,何故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动手?”莫听雨欲言又止,一笑而过,笑得有些邪性。
后院里有一个池塘,养了不少水莲,眼下正值盛夏,莲花开得正艳,一朵连着一朵,藏在碧绿硕大的莲叶中。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同一片天空下,确实截然不同的情景:一边是生机勃勃的池塘,热热闹闹,充满生命活力;一边是死气沉沉的院落,冷冷清清,透着一片死寂。
池塘的一角聚着好多金鱼,胆子大得很,见有生人走近也不避开。莫听雨丢了几颗石子,金鱼受惊乱蹿溅起不少水花,竟露出一截衣物。叶渐离赶紧派人下水打捞,竟捞出一具尸体!那尸体在水中泡得皮肤发胀溃烂,又遭鱼儿啃食,已经看不清楚模样,看衣服应该是常胜镖局的人。
傅清风忍着恶臭检查,只见尸体腹部有一处伤痕,应是刀剑所伤,但伤口不深不足以致命,又见脖子上有两处创口,一大一小,不知道是什么兵器所伤:“尸体损坏严重,伤口罕见,验不住凶手的兵器。”
“只怕和九龙阁有关。鬼哭崖上偷袭咱们的人,那人的兵器很怪,一端是短刀,一端是银钩。”莫听雨指着尸体说道:“他脖子上的伤口像是银钩所致。”
一个小小的镖局和九龙阁能有什么恩怨呢?没有人知道答案。叶渐离派人在池州城内外巡查,又联络附近的各个门派,共同寻找常胜镖局的人,依然是毫无头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过了几天,叶宽从鬼哭崖折返,说是找到了通往山崖深谷的路,但他没有冒险下去。山路险峻,又有毒蛇出没,折损了一些人手。叶宽向叶渐离说道:“庄主不必亲自涉险,由属下代您走一遭,定能取回阎罗草!”
“君子一诺千金,受人之托定当忠人之事。”叶渐离说话颇有威严:“我意已决,不必再说。你去挑二十个好手随行,备齐干粮清水,再准备些解毒的药,明天一早出发。”叶宽便不再说话,一脸敌视地看向傅清风等人。
庄主要出远门,天机山庄上下各种准备,颇有些混乱,莫听雨暗想叶渐离今晚疏于防范,或许有可趁之机。等到夜深人静,他换上夜行衣,偷偷潜入叶渐离的书房。书房里藏有暗门,是天机山庄的密室,莫听雨径自走到暗门旁边,看见暗门与机关处一尘不染,可见时常有人出入。他正在犹豫是否要冒险进去,就听见密室里传来一叠脚步声,他顺势藏到暗处。
只见三个人从密室里出来,叶渐离与一人相对而坐,叶宽抱着剑站在叶渐离旁边,那人背对着莫听雨,根本看不到相貌。叶渐离讥笑道:“一个不会武功的废人,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那人说道:“我已责令严查,恐属下办事不利……”
“是该好好查一查!你的那些人做事越来越糊涂,既要杀一儆百,就该做得干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我当年一念之仁,如今徒增多少麻烦。”
那人点头称是:“如今这么一闹,他再想暗渡陈仓,看谁还敢帮他。只是如何瞒得住那边?”
“找个代笔先生模仿他的笔迹,每月一封信而已,应该能瞒住一段时间。”叶渐离出谋划策,声音里有点不安:“可他聪明得很,不是那么容易愚弄的,须得尽快把那个废人……”
蓦然吹来一阵凉风,惹得烛火不停地摇曳,叶宽扭头看见窗户开着一道缝隙,示意叶渐离噤声。莫听雨暗道一声不好,叶宽已仗剑来到跟前,他出手又快又狠,莫听雨没有兵器不敢硬接。叶宽几招未能将来人擒住,叶渐离有些不耐烦随时出手,莫听雨腹背受敌顿感吃力。
以莫听雨的武功,即便有兵器在手,单打独斗也未必胜得了叶渐离或叶宽,如今两人联手,他更是节节败退,先是被叶宽一剑划伤侧腹,又被叶渐离当胸劈了一掌,只打得他气血翻涌,身形也慢了下来。叶渐离与叶宽配合默契,如影随形,不给对手喘息之机,想要当场将来人击杀。
千钧一发之际,又出现一个蒙面人,那人将莫听雨护在身后,手执一柄钢刀,他用的刀法都是基本招式,根本看不出来路。莫听雨受伤不敢硬拼,他故意将灯笼烛火打翻在地,书房登时燃起了火。那蒙面人不再缠斗,趁机拖着莫听雨飞身而出,叶宽追到院外已不见人影。
书房里的火越烧越大,叶渐离生怕殃及密室,急忙调集人手汲水灭火,整个山庄乱糟糟的,他心里憋着一口怨气。叶宽愤愤不平,恨恨问道:“庄主,我带人过去,看看是不是他们捣鬼……”
“客气些,只需探探他们的底细。”叶渐离点头叮嘱他。
叶宽带人赶到时,傅清风等人正要出门,莫听雨的长笛指着起火的方向,悠悠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走了水?”叶宽见他这副模样心里的火气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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