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听雨冷哼一声:“我就说那姓邱的不简单,煽风点火一肚子坏水。”
“我师兄不是坏人,因为柳师伯死得冤枉,他是气不过才出此下策……”顾白赶忙辩解了一句,说到这里忍不住看傅清风的脸色:“傅大哥你别生气,我相信你没杀柳师伯,肯定是有人栽赃嫁祸!我师兄和柳师兄柳师姐是误会了你,等查到幕后真凶,他们会向你道歉的。”
莫听雨接口说道:“道歉是不敢奢望的,只求别死在他们手上。设计杀人,招招致命,可不像是闹着玩的。”
顾白忙问道:“傅大哥,你遇到我师兄他们啦?他们和你们动手了?”
傅清风只是点了点头,他知道顾白单纯善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莫听雨见状说道:“此刻不是叙旧的时候,这小子呆呆傻傻的还能找到咱们,姓邱的找到来是早晚的事。你旧伤未愈,我又打不过他们,看这傻小子也不中用,咱们须得换个安全的地方,先治好你的伤再说。”
傅清风点头称是,顾白说道:“扬州城的客栈大大小小数不清楚,我是一个接一个地找过来的,我师兄比我聪明,肯定有更好的法子。”
“这事包在我身上。”莫听雨拍着胸脯大包大揽,讳莫如深地笑笑:“客栈不行,酒楼也不行,要避开名门正派的追杀,自然要找一个他们想不到的地方。”
到了所谓的“安全的地方”,傅清风和顾白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莫听雨说的地方竟是青楼,而且是扬州城最大的青楼。傅清风瞥了瞥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顾白羞红了脸,心想:这人这么不正经,傅大哥怎么会和他做朋友?
那鸨母笑嘻嘻地迎上来:“莫公子带了朋友来,要听哪个姑娘唱曲儿?”
“既不喝酒也不听曲,无需美人作陪。找一处安静的房间,不用派人伺候,少爷有事自会吩咐。”莫听雨扔了一块金子给她,动作熟稔看来是常客,他脸上也是笑嘻嘻的,声音里却透着阴狠:“不必让旁人知道我在这里,若是走漏消息,就一把火烧了你这宅子。”
鸨母连说不敢,亲自安排好房间,巴巴地送上酒菜。三人简单吃了饭各自歇息,顾白与傅清风许久不见,又是问近况又是聊往事的,缠着他说了不少话。莫听雨听着两人叙旧,心里忽然有股特别的情绪,大概是羡慕吧,他想倘若有人挂念自己,那会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呢。他思量着眼下又回想往事,好不容易睡下又被噩梦惊醒,一宿不得安眠。
第二天,莫听雨早早地出了门,他要去接来孙青青给傅清风疗伤。
孙青青见他守在客栈门口等着,登时喜笑颜开,露出嘴角边的小梨涡,心里也是甜滋滋的:“你脸上的伤果然愈合了,还好没有留疤。我也是悬着心的,生怕自己医术不济,幸好……”
这两句话听得莫听雨心头一暖,他感激似的笑笑,收起一贯油腔滑调吊儿郎当的作风,竟然有些稳重了:“这客栈不安全,我们换了住处。你且随我来,须得换身装扮才行。”
两人找到一家成衣店,莫听雨替她选了一套男装,孙青青不明所以,仍是换了衣衫重新梳了头发。莫听雨心想傅清风的衣服又破又脏的,洗洗补补的麻烦,索性扔了换新的,就按照他的体型置办了两套衣衫。
孙青青随他来到青楼,既是惊讶又是害羞,这才明白为何让她乔装打扮。她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却不是扭扭捏捏之辈,反而生了一股江湖儿女的豪气与爽朗,眼见他们为形势所迫藏身于此,内心并无轻视之意。傅清风谢了她的救命之恩,又引荐她与顾白认识,顾白见她是个俏生生的姑娘,暗想:莫听雨行事乖张,怎么能带姑娘家来这种地方!
莫听雨把新衣服扔给傅清风:“等养好伤就换上吧,你身上的衣服又是血污又是泥土的,扔了算了。”
傅清风苦笑连连,扯开衣襟再看肩上的伤口已经渗出脓血。负伤至今一月有余,他忙于赶路无心调养,又逢阴雨连绵伤口沾水,以至于久伤不愈,前几日与邱柳二人过招又牵动旧伤,本来一个简简单单的刀伤硬是成了顽疾。
“这是柳师兄砍得那一刀!”顾白脱口而出。
莫听雨心下了然,向孙青青问道:“这伤,可有把握?”
“只能剔除腐肉,放出脓血,然后敷药休养,只是……”孙青青沉吟着,面露难色:“只是这疼痛非常人所能忍耐,不能麻醉也不能昏迷,否则血脉不通反而危险,整个过程傅大哥须得保持清醒。”
傅清风笑着安慰她:“放心,尽管动手便是,傅清风的命就交到姑娘手上了。”
孙青青要了一盆清水,取出几个药瓶一字排开,又取了一把银质小刀,在火上煨了煨,道声得罪便开始动手。顾白扭过头不忍心看,莫听雨守在旁边随机应变,以防傅清风忍不住疼痛误伤孙青青。偌大的房间静得很,仿佛能听到小刀子割肉的声音。傅清风脸色煞白,脸上血管绷起流汗不止,他硬是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大概过了两炷香的功夫,盆里的水已变成血色,孙青青将伤口包扎好,这才松了一口气。傅清风不仅脸色发白,连嘴唇都白了,说话颤颤巍巍的:“救命之恩,不敢忘怀。”
天色将晚,孙青青不便久留,仍由莫听雨送她回家。因这几人藏身青楼,她一个女孩子不便再来,少不得留下一些叮嘱,傅清风与顾白连连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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