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看守牢狱大门的是刑曹参军,提着酒壶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总觉得今儿的夜色有些不对劲,连风吹在身上都有一股凉飕飕的。
墙外传来一声野猫嘶叫,寒毛都竖了起来,到底不放心,转头吩咐旁边正饮酒的几位衙差,“去个人,下去看看”
话音刚落,前面的大门被人踢开,轰然一声巨响,接着几道亮堂堂的火把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这儿可是京兆府。
刑曹参军眼皮子一抖,瞬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哪个不要命的孙”说没说完,察觉出了不对,及时收了声儿。
为首那人身着紫色圆领官服,胸前绣祥云仙鹤,腰间的玉带上坠着一枚金灿灿的腰牌。
当朝能有这块牌子的人,五个手指头都能数得清。
火把逼近,刑曹参军终于从散着热浪的逆光中看清了银冠墨发下的那张脸。
封重彦。
刑曹参军神色一震,京兆府与尚书省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不知出了何事,这大半夜他笑面虎封重彦竟然亲自上门来了,来不及多想,刑曹参军贴脸迎上去,“省主今夜怎么到这儿来了,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
还未靠近,卫常风胳膊一抬一把将他推开,封重彦步伐如风,一行人朝他身后的地牢直驱而入。
见这架势来得凶猛,门前衙差谁也不敢拦。
“这是怎么回事”刑曹参军背心已渗了一层汗,努力去回忆最近有没有关了什么不该关的人。
可每日进来那么多,他哪里记得住,转头匆匆跟上。
前面的人已经高举火把,一间一间地开始寻人,刑曹参军的心也提了起来,“省主,怕是有什么误会,咱们这儿怎会有省主找的人”
“砰!”突然一声刀落,砍断了一道门上的铁锁。
火把的光亮集聚过去,把那件牢房照得通亮,即便后面的人看不清,远远也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个个都安静了下来,刑曹参军也住了声,看着封重彦亲自跨入牢房,蹲下身,从地上抱起了一人。
垂下的两条腿,还在滴着血。
火把的热量把人烤得额头生汗,刑曹参军脸色一白,倒是记得有这么个人,可他们今夜并没有审过啊
没等刑曹参军回神,封重彦已抱着人从他身边疾步而过。
一行人卷着风进来,裹着火离开,灼热的火焰刮在刑曹参军身上,还没喘回一口气,乔阳手里的刀便架在了他脖子上,“今夜轮值的人都出来,一个都不能漏。”
—
严先生都已经睡下了,被福安突然闯进,从床上叫起来,“严先生,出事了,药箱拿上,赶紧到一趟省内。”
马车一路疾驰,到了省内,里面一片灯火通明。
等福安带严先生进屋时,封重彦已经坐在床边,替沈明酥清理好了伤口。
边上的一盆水血红。
今日尚书省六部开了一日的会谈,封重彦身上的官服还没来得及换,此时被血迹染成了一块块的斑斑点点。
严先生路上便听福安说了,但没料到会这么严重,赶紧取下药箱上前查看伤势。
三道鞭痕,每道都见了血,这是刑审啊。
到底是何人所为。
他得先把脉,“省主”
封重彦转过头,像是被掏空了所有力气,脸上的血色退尽,双目憔悴,见严先生来了,这才撑着床沿缓缓起身,“有劳先生。”
严先生替沈明酥把完脉,立马开了方子让人下去煎药。
外敷的药,严先生交给了封重彦,“药一日一换,只能慢慢等伤口愈合,怕是还得疼上两三日。”
“多谢先生。”
“省”他觉得这事另有蹊跷。
“退下吧。”
严先生知道他此时听不进去,转身和福安一并退下。
屋内点了十来盏灯,怕再碰到她的伤口,封重彦没去褪她的衣裳,只剪开了伤口处的布料,三道鞭子,从小腿到大腿侧,还有腹部,碰到的地方,无一处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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