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欲晚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了些。
已是清晨,但院子中依旧很安静。不知不觉间,姜婳闭上了眼,缓缓沉入了梦。儿时发生的一切在她眸中放映,她站在原地,望着姜府那方小小的院子。
窄窄的门,矮矮的院,褪色的瓦。
卧病在床的姨娘,单薄青涩的女孩。
那似乎是她的半生。
再转眼,是那间熟悉的房中,垂下的白绫。她尝试走进,似乎还能嗅到上面的血,她颤着手,想触碰一下。
却惶然被身后的人拉住。
那是一双,并不温热的手。
那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捂住她的眼睛。
白绫陡然消失在眼前,她怔了一瞬,就陷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那双手,抚着她的头,将她按在他怀中。
她没有挣扎,只是侧身,最后看了一眼那方白绫。
鲜红的血迹似在祝贺,从浓到暗,似乎要嵌入她一生的轨迹。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再回头,只是任由那并不算温热的手的主人,牵着她,走远。
她形容不出这种感觉,她甚至不能将其称之为解脱。
只能是一种尝试的放过。
她只是想去看看江南的雪。
隔日。
橘糖持着一封信,敲响了书房的门。
是姜婳开的门。
新皇登基不过几年,宫中事务繁忙,这两日谢欲晚在府中,已经耽误了许多事。故而今日晨时,他虽说了不用,但她还是亲自将他送到了宫中。
至于橘糖,那日之后,她便没有见过橘糖了。
这是这两日,第一次。
橘糖同平日并无不同,只是看向手中的信时,嘴撇了撇。
接过信之时,她握住橘糖的手,轻声道:“是我让你为难了,下次这般事情,你无需听我的。”
橘糖原本平静的眸,因为这一句,陡然红了。
她转开头,轻声道了句:“娘子在说什么胡话。那日是我失职,若是不去放风筝,一切便不会发生,这同娘子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我是娘子的丫鬟,不听娘子的,我是要听谁的。”
远处的树上,寒蝉一张死人脸,变了又变,成了另一张死人脸。
姜婳摸着她的头,放轻声音道:“听自己的,橘糖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可有心仪的小郎君。丞相府许久没有热闹了,橘糖若是嫁人,我定是风风光光送橘糖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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