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看你睡得那么香,我是不好意思把你弄醒了。”季琅哼了一声,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他轻轻拍了拍姜幸的身子,像哄孩子似得,然后打了个呵欠,将蜡烛吹灭后翻身上了床。
屋内彻底静下来了。
听到了旁边传来的绵浅呼吸声后,姜幸睁开了双眼,明亮的眼珠微微闪动,一眨不眨地看着顶上承尘。
心中燃起的所有火,最终只要一想起祠堂里季琅的态度,好像都能瞬间被浇灭。
姜幸转过身,背对着季琅,从枕头底下掏出那枚金钗,借着月色反复看了半晌,不知不觉陷入了梦乡。
第二日清晨,姜幸是被紫绢晃醒的,她睁开惺忪睡眼,从床侧坐起身,身上“咣当”掉下个东西,她低头一看,才刚清醒过来,心情骤然就不好了。
她将金钗递给紫绢:“锁到个匣子里吧,别让我看到它。”
听见这语气,紫绢微微一怔,可是却什么都没问,应下后便拿着金钗出去了。
季琅不在床上,姜幸洗漱完之后,提着裙子走出去,在门口看到季琅正在院中射箭。
他一身玄色常服,衣摆系到腰带上,手腕处手袖扎紧,看起来干净利落。他射箭的时候很安静,侧脸坚毅冷硬,一点也不似平时的他,随着他臂膀向后拉伸,姜幸也忍不住屏气凝神,想要看看季琅跟太子殿下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谁知道利箭飞射而出之后,竟然从箭靶顶上擦过,完全没中靶!姜幸肩膀一歪,顿时心中泄气,想起京里的人对这个小侯爷的评价,那是文不成武不就,不学无术胸无点墨,简直一无是处。
只是每次这么一想,她又觉得哪里不对,就她平日里与季琅的几次相处,莫名觉得这个人并不是旁人传言的那般平庸。
起码华氏的事,她之前做了那么多努力都没查探出什么,交给季琅之后,没几天她就知道始末了。
季琅射完箭,神色并不窘迫,好像习以为常似得,他蹭了下鼻子,走过去将箭拾起来,一回身便看到姜幸远远的站在门口。
他拿着弓箭跑过去,到了跟前,精神飞扬地看着她道:“你终于醒了,收拾收拾,咱们一会儿还要去姜府。”
今天是三朝回门,姜幸还没笨到将这件事给忘了,虽然她一点都不想回去。
季琅一边拿起箭,将上面的东西摘下去,一边仿佛猜透她心思似得,娓娓道:“我知道你不想回去,但是你如今已经嫁给我了,是武敬侯府的侯夫人,是当家主母……咳,虽然这个还差点,但是不妨碍你挺起胸膛,不论是姜家还是谁,都没人敢欺负你了,你也别给我丢面子,小爷这辈子在外面从没受过气。”
姜幸听他霸气豪爽的话,心中安定不少,只是视线一直黏在那支箭身上,连季琅承认她身份的话都没在意,而是睁大了双眼,指着季琅手里的东西。
“小侯爷莫非是在射这个小桂圆?”
那根利箭上刚好穿过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桂圆。
季琅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见怪不怪地指了指远处的箭靶:“总是射那东西多没劲,总之肯定能中靶心,别的东西就不一样了,速度力度不同,都不一定能射中。”
姜幸没玩过弓箭,听得云里雾里,哪里知道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只知道自己刚才是错怪季琅了。
最初她都没在意箭靶上还放了个桂圆,季琅却射中了,足矣证明他的箭术绝不是外面所说的那般不堪。
季琅将弓递给姜幸:“我去换身衣服,你把这个放到房里的箭架上。”
姜幸下意识接过,却没想到弓身那么重,胳膊愣是被称地向下一沉,季琅赶紧接住,重新拿回自己手里,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你是不是也得练练?”
姜幸赶紧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季琅一边撩袍子进去一边跟她说道:“身子骨这么弱可不行,老了都是病,回头你跟侄媳妇请教请教,她可没你这么娇气。”
姜幸瞪着眼睛,看了看自己手臂和身子,即便是在漾春楼里,十三娘也没让她做过什么粗活,再说了,楼里的姑娘哪有练一身腱子肉的。女子娇气一点,不是很正常的事?
他又怎么知道卓氏私下里是不是也娇气了!
闷了一肚子气,等季琅换完衣服,两人就去了福禄堂给楚氏请安,去的还早,只有大夫人景氏在那。
姜幸有些不敢看景氏,她总觉得是自己抢了景氏金钗,况且对于景氏来说,这枚金钗里面所蕴含的东西也不止是当家主母的权威和身份,里面必定还藏着许多她和季珞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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