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幸神色怔然,足足愣了半晌,她突然想起白日里卓氏说的那些话。
她生于福贵,降于泥尘,懂得泥尘的苦,也懂得同为泥尘之人的心,一个人再强大,心里终究也会有个柔软的地方。
但是,如果本可以变得坚硬,哪怕吞下血泪,筑起堡垒,也要努力让心变得坚硬一点。
强大才是一切故事的前提啊。
“为什么这么问,”姜幸故意漫不经心地反问他,“难道我能反悔吗?比如……”
“行了!”这两个字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景彦那小子,你想都别想。”
姜幸闷着头笑了笑,心想她还一个字都没说呢,他脑子倒是转得挺快。
“你笑什么?”季琅心里七上八下,原本萦绕在心头的忧伤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突然翻过身,压在姜幸身上,脸上恶狠狠,“告诉你,既然嫁给了我,你就不许走回头路,有关景彦的一切所有,你都不能想!”
隔空也能吃上飞醋了,姜幸说一句啥了?她连名字都没提!
心里虽然有诸多话想要反驳他,她却只是盈盈一笑,忽然伸手抱住季琅的脖子。
“你若是觉得这位子太重,担着太累,我们不要它,也行。你若是觉得自己拿了属于别人的东西,心里不安,我们还给他,也行。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感觉到肩膀上的手一紧,良久之后,季琅撑着身体起来,半含疑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听人说什么了?”
姜幸想,自己不能把缨娘出卖,就摇了摇头:“我不听别人说,我想听你说。”
季琅侧躺过去,忽然没音了,姜幸静静地等着,良久之后,才听到一声低语:“睡吧。”
姜幸并没有觉得很失望,反而因为和卓氏的交谈,对季琅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而感觉心里美滋滋的,而要他自己坦诚,光靠一日两日的相处又怎么能够呢?
她忽然想将目光放长远些,一日两日不成,就一年两年,一年两年不成,就十年二十年,再不济,她还有一辈子。
只要一辈子都在一起,其实总能看透的吧。
第二日清晨,姜幸还在美梦中的时候就被季琅撺掇醒了:“快起来,不是要学骑马吗?”
姜幸看了看半亮的天,忽然有些后悔,但她还是顽强地靠着意志起来了,等梳洗过后,用完早饭,呼吸着外面空气的时候,又觉得起这么早也别有一番意趣。
两人不忘给楚氏请安,说起学骑马,楚氏也很有兴致:“学学这个倒是好,身为季家人,哪有不会骑马的?”
景氏和叶氏难道也会吗?姜幸疑惑地扭头看了看,却见两人的神色都是深表同意,唯有一旁的季清平握拳咳嗽两声,脸色十分不自然。
季清平站起身,恭恭敬敬弯了弯身:“祖母,娘,我去上朝了。”
楚氏“哎呦”一声,故意笑着看向大夫人景氏:“我说错了,我说错了!不会骑马,也能是季家人,大郎,你别往心里去!”
后面的那句话是冲着季清平背影喊的,那身影却越来越远,一屋子人都跟着笑,唯有姜幸不明白。
景氏看她茫然,就解释给她听:“平儿从小聪颖,没什么能难倒他的,就是怕马,一直也没能克服,尤其怕马儿打响鼻,更别说骑在那上头了,从小一看到马就哭,后来好不容易才能坐马车。”
知道怕蛇怕老鼠怕蜘蛛的,她还真没见过怕马的,更何况还是个男人,姜幸觉得很神奇,去马场的路上,她忍不住问季琅。
“大郎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瞧着面相挺可怕的,戒备心也强,似乎不好相处,但又一身书生气……。”
季琅双手叠在脑后靠在车壁上,两条腿搭到一起,舒舒服服地躺着:“你感觉得都没错。”
“大郎是不是不擅长习武?”
“你看他像是擅长的样吗?”
这下姜幸就懂了,为什么季清平选了文官这条路子,原来是不好武不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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