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迎依旧看着神像,用手蘸了些木桶里用来洒扫的水,在地上写了两行字。
“举头三尺有神明,侍者还是谨言慎行。”
谢相迎不信鬼神一说,但慎独一词却比谁都清楚。
那侍者闻言,颇为不屑的笑了一声:“你这外族的杂种,也配让咱们北齐的神庇佑?”
杂种。
还从未有人敢对自己说这两个字。他从前是谢府的人,即便是皇城上下,也无人敢当面说什么。
谢相迎瞥了那侍者一眼,在地上写道:“你想侍奉凌琅?”
他笔下的是“凌琅”二字,对于旁人,凌琅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对于他,凌琅是与他有想要远离的孽缘。
侍者听谢相迎如此言说,沉默了片刻道:“你不也想么,要不然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给谁看?”
“我在尊驾眼中原来是这样的人。”
谢相迎抬起手,神色依旧,甚至带着着淡然的笑意。
他上辈子虽未做过什么惊天地的大事,却也在凌琅左右为难之际处理过和亲要事,更在北齐人困于竟胜时只身犯险与竟胜王对峙。他与谢恒云改造过洛林郡的梯田,更在南方水患之时,从东北向浔阳运去了数万旦短季的粮作。
这样一个为了北齐绸缪,从不曾停歇的人,居然会成为想要一步登天爬上龙床的杂种。
“你笑什么。”
那侍者见谢相迎不怒反笑,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下十分恼火。
谢相迎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从不吝啬口中的夸赞之词,亦不愿对人恶语相向,一来有损自己的修养,二来浪费口舌在小人身上最不值得。
随他怎么看吧,都是前尘往事,如今黎昀要他做的,不就是一步步靠近凌琅么。
谢相迎不说话,那侍者心下便更为不悦,也越发觉得谢相迎那一副清高之态矫揉造作的很。
“惺惺作态,还不是白费功夫。”侍者嘟囔了一句,看着神像下的烛台,眼眸突然转了一转。
他走过去,看了香案底下一眼,突然道:“你快来看,这香案底下好像进去一只老鼠。”
谢相迎看了看那铺着玄色桌布的香案没有说话。
侍者见谢相迎无动于衷,蹙眉道:“你这人,不就说了你两句么,怎的这样记仇。算我请你来看看,若是让那老鼠把东西咬坏了,咱们两个都脱不了干系。”
谢相迎听见这个“请”字,才缓缓起身。
人走到香案前,俯下身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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