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的散漫没能维持多久。
原因很简单。随着时间的推移,里夏尔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了。
他真的要一直等待下去,把梅特里希的记忆当作救命稻草吗?这是不是算在逃避责任?
里夏尔摊开手掌,默默地凝视着同龄人一般不会有的厚茧。这是他战斗过的证明,也是他罪恶的证明。
现在依旧能够看到。那些没能救下的人,没能握住的手。耳边总是萦绕着痛苦的□□声,哭泣的孩童的声音。
土地是干涸的。空气是混浊的。天空是紫红色的。他早已忘记了温暖的阳光是什么样的感觉。
陷入回忆的时候,里夏尔仿佛能感觉到热风再次拂过他的皮肤,带来了鲜血的味道,以及日复一日无止境的战斗。
一股苦涩的冲动涌上了里夏尔的喉咙。
这一次,距离“灾厄”到来还有多久?两个月?三个月?
里夏尔目前最忧心的问题是,他刺杀艾涅斯特的举动会不会改变历史,导致那个日期提前?
他真的能悠闲地度日吗?
可是坎特贝尔的氛围实在是太友好了,友好得他不忍心将那句话说出口。
说出那句“我差不多要走了。”
店主的汉斯总是让里夏尔良心有些不安。听说了他的遭遇后,汉斯不仅慷慨地给予了工作的机会,还经常在一些方面有意无意地照顾他。
在他的眼里,里夏尔大概是一个举目无亲、孤苦无依的、来王都找工作不仅没找到,还被卷入刺杀案并身受重伤,以至于身心受到巨大打击的可怜的少年。
……里夏尔顺着他的思路想象了一下,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一朵飘零的无助的小白花。
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好意思和那位老人说出真相?说这个“可怜的少年”其实就是凶恶的袭击犯本人?
在坎特贝尔帮忙的梅特里希是一个性格比较内敛的孩子。除去“疑似同类”的身份外,令里夏尔在意的是,梅特里希有时会展现出相当敏锐的洞察力,以及处处为别人着想的特质。
比如说,虽然他对格雷黑暗的过去一无所知——这不是梅特里希自己说的,而是里夏尔在相处中察觉出来的,但他依然理解了对方的部分本质。
他不仅不在意格雷态度上的冷漠,反而一面关心格雷的心理状态,一面注意留出让对方感到轻松的距离。
泽洛斯则和梅特里希相反,他的性格外向,表里如一,对谁都没有隔阂。和这样的人相处是一件愉快的事。里夏尔和泽洛斯聊天的时候,偶尔还会不自觉地被他逗笑。
……如果对方能不对他“救世主”的身份那么好奇就更好了。
其实早在时间回溯之前,里夏尔承担的痛苦就超出了一个少年人能负载的极限。在这之后,他又一刻不停地来回奔波、计划并实施刺杀,早已经身心俱疲。
尽管本人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在无意识地寻求着一个能带来安宁的地方。
坎特贝尔恰恰符合这样的条件。
但与此同时,这样“贪图安逸”的想法又给里夏尔带来了新的的罪恶感。
“——你到底怎么了,今天这么反常?”
“——呃,我不是……我没有!”
从较近距离传来的声音,让里夏尔一下从沉思中挣脱出来。
离坎特贝尔不远的地方,站着刚刚才光顾了生意的少年。他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兴奋,说话结结巴巴的,一脸的慌乱。
他的对面则走过来了一个女孩。
里夏尔在心里咦了一声。看她的样貌和打扮,怎么有点像少年口中那位“心仪的对象”?
听了一会,搞清楚状况后,里夏尔不禁默默地同情起了那位顾客。
总结起来就是,这位纯情少年选了一处适合告白的地方,让心仪的少女在那里等他,想买了花过去给她一个惊喜。但是选花时耽搁了太长时间,导致对方直接找了过来,将他逮了个正着。
他把拿着花束的手藏在背后,女孩前进一步,他就后退一步;女孩往左走一步,他就往右移一步。
两人不停地玩着转圈的游戏,看上去十分的滑稽。他似乎不想放弃原来的计划,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可疑行径。
最后在女孩越来越不解的目光中,少年自暴自弃地脚一跺,把花束简单粗暴地递了出去,小声地说了句什么。
里夏尔没有听清那句话,但他发现少女的脸慢慢染上了红色。
少年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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