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为着老奚大人之清名,所以当初先皇后薨逝之后,太后独保了奚昕然的姑姑为继后,彼时的宫妃摇身一变成了皇后,也正是为了奚远怀的官途又推了一把。
对此事上的处理,奚昕然有些心寒,明知自己父亲怕的是什么,她又无法真的折越了父亲的颜面去做一些她想当然的事,为栾嫂平反或是赶孙姨娘出府。
她有时处事虽凭自己心意,却也不是全然没有分寸。
碗中的茶汤此尚有余温在,她饮下剩下半碗,而后才闷闷地道:“这两天你先陪我去趟栾嫂的坟前,我给她烧些纸钱,再给她上柱香。然后你再陪我去趟庙里,我想给她供个牌位。”
若当真有魂魄怨气一说,奚昕然只希望能做到最好,只为替家人谋份心安。
奚霁林自是无他,且听她如何说便如何做,一口痛快应下,“好。”
与奚昕然的亲事对祝珣来讲是心病一块,如今心病切去,他不由连步调也跟着轻快了几分。
回府时又是披星戴月,未归自己院子,而是直奔二哥所居院落。
二哥祝涵的房门即便每日落锁也少不得要两个小厮看守门前,听说他有时疯症一发便四处乱撞,有次奔到大街上不见了影儿,好不容易才寻回来,自那后便不止看管,门窗都要封好。
“三公子。”一见祝珣,看门的两个小厮齐齐问安,声音却不敢过高,恐惊了屋里的人。
微抑下巴,祝珣低声问:“我二哥今日如何?”
其中一个小厮道:“回三公子的话,郎中给开了新的方子,给二公子将药灌下去整个人都比从前安静了,也不似先前那般闹。”
一个灌字,让祝珣的心跟着拧巴起来。
“将门打开,我进去看看。”他目光落在房门的铜锁之上,神情隐于灯下,瞧看不清。
小厮连开锁时都轻手慢动,生怕闹出什么乱子来。
铜锁轻响,房门敞开一条缝隙,祝珣大步而入。
屋内弥漫着一股药气,房中除了桌椅一应,没有多余摆设,如瓷器一应都被长嫂下命收好,生怕伤了祝涵。
桌角椅沿之处也被人细心包好了软布包条,长嫂的心细,皆在一应一物之上。
此刻的祝涵正侧卧在床榻里,整个人照比先前削瘦许多,长发披散,衣穿无形,虽现在得了疯症,可身上却是干净的,更无异味。
静立床边良久,不敢扰他半分,若说从前,二哥祝涵也是个体面人,醉心山水,活的潇洒恣意,谁知天意弄人,一场高热竟将他搓磨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见他睡着,祝珣心下稍安,心中五味杂陈,料是有许多话想同二哥说,却也知毫无用处,只能退出房去。
铜锁重新落上,他闷闷不乐行归书房。
书童良启早为他准备了夜宵,见他自外归来,忙上前去为他端来铜盆净手,“公子今日回来的又晚了些,夜宵已经备好,温度尚可,您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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